老家位于沂蒙山区东北部,这里的山都是石灰岩山,山坡上多有一块块从山岩自然脱落的石板,大小不一。石板下是蝎子白天躲避太阳和天敌的好地方。 谷雨这一天,老家人们有上山捉蝎子的习俗,据说这时的野生蝎子药用价值最高。
记得四十多年前,孩子们结伴上山捉蝎子,到了山坡上就翻开石板,蝎子都是躲在石板底下。然后用竹筷做成的“镊子”夹住蝎子,装进随身携带的小玻璃瓶里,那时还没有塑料瓶呢。这个过程得小心翼翼,不能出现失误。也有极个别胆大的男孩,敢用手迅疾捏住蝎子的尾巴末尾处,制服蝎子,引来女孩们的一片惊叹声。我的一个发小三哥,人壮胆大,他就敢用手捏住蝎子的尾巴。在他的鼓励示范下,我后来也学会了这一招。蝎子是凶狠又灵活的毒虫,万一不小心被蝎子蛰针蛰了,那就是满地打滚,疼痛难忍……
在上世纪人民公社的70年代,野生蝎子作为传统中药材由国家统一收购,村里的供销店就是收购点。1只母蝎子(个头大)1分钱,3只公蝎子(个头小)1分钱。3分钱就可买1支铅笔,1角4分就可买瓶汽水。因此,谷雨时节是沂蒙山区农村孩子一年中自己“挣钱”最多的时间段,只要有时间,大家都在山上翻石板,捉蝎子既可补贴家用,又可挣零花钱,孩子们乐此不疲。偶尔,翻开石板,下面盘着一条蛇,翻石板的人会惊叫、跳开,敏捷如受惊的猫。然后是群起而攻之,因为担心被蛇咬,小伙伴一定会一起把蛇打死才作罢。
沂蒙山野生蝎子长着十条腿,药名叫十足全蝎,药效最佳。据说其他地方的野生蝎子多是八条腿。全蝎是一味良药,有息风镇痉,通络止痛,攻毒散结之功效;治惊风抽搐、癫痫、中风、半身不遂、口眼歪斜、偏头痛、风湿痹痛、破伤风、淋巴结结核、风疹疮肿等病症。蝎毒的厉害,蒲松龄先生曾在《聊斋志异》《蝎客》篇中有过文学描写,原文如下:南商贩蝎者,岁至临朐,收买甚多。土人持木钳入山,探穴发石搜捉
之。一岁,商复来,寓客肆。忽觉心动,毛发森悚,急告主人曰:“伤生既
多,今见怒于虿鬼,将杀我矣!急垂拯救!”主人顾室中有巨瓮,乃使蹲
伏,以瓮覆之。移时,一人奔入,黄发狞丑。问主人:“南客安在?”答曰:“他出。”其人入室四顾,鼻作嗅声者三,遂出门去。主人曰:“可幸无
恙矣。”及启瓮视客,客己化为血水。
今日谷雨,让我想起了童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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