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终于变冷了。
从遥远北方吹来的寒流,以狂风的形式,扫荡了多日来笼罩在这座海滨城市的阴霾。早晨起床,在北窗的玻璃上看到了冰花,在2007年末的暖冬里,这是第一次。冰花像人的眼睛注视着我,犀利而寒冷,很奇怪的一种感觉,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心头掠过冰冰凉的疼痛,天气反常太久让人不习惯寒冷了。有多少个冬天是在温暖中度过的?自己真记不清了。
中午去学校拿学生作文来家批阅,风很大,很冷,吹在脸上有刺痛的感觉,很快就麻木了。好在来回打的,省去了挨冻的时间。去学校的时候,坐一辆很破旧的出租车,车头的某个部位一路上嘎嘎直响。女司机说马上要换新车,可它还是不让我省心,不让我干下这五六天的活。女司机又对我说,你们当老师真好,还有寒暑假,放假就休息。我扬起手中折叠着的大袋子说:“看看,这是什么?”她有点晕,认为我怀疑她的智商。我说:“我要去学校装回学生的作文,来家批阅。”女司机感到惊奇,这出乎她的意料。
两个班的学生作文本正好装一大袋子,现在的纸都是木浆纸,很沉。提到马路边,心里想,这次要打一辆新车。天遂人愿,果然来了一辆新的出租车。上车后,与男司机聊起了交通现状,他就开始骂起来,他对现状很不满意,他说,快速路两头宽,中间细,能不堵车吗?高架路不在福州路建上下出口,多可笑!别说,他讲的都是实情。可惜,他只能在车子里讲,管事的人听不到,也不会听。如果在城市交通规划建设中,决策者能听听最有发言权的这个群体的意见或建议,那该有多好!
晚上去大润发购物,看见宁夏路高架桥下那个流浪汉还在那里躺着。就在大润发门口,人来车往很热闹的地方,可关注他的人又有谁呢?他睡在破烂的棉被里,脸庞憔悴而消瘦,他还能支撑多少日子呢?他或许会冻死?或许能活下来?没人知道。在青岛的寒风中,还有多少露宿街头的流浪汉?这些人大都精神有问题,不是正常人,民政部门不管,市民也不管。人们做好事、献爱心都希望有人知道或有价值。因此,资助学生的事乐意干,救助病人的事乐意干,到风景区捡拾垃圾的事乐意干,去福利院、敬老院的事也乐意干。但是,帮助流浪人员的事似乎很少有人去干。去年,在江西路上,有一个流浪汉睡在路边的一个亭子里,后来好像病了,起不来了,我就查到救助站的电话,告诉他们这个情况,没想到救助站答复我说,让我把这个流浪汉送过来。我当时就火了。我没送,过几天,流浪汉也不见了,不只是死是活。
于是,这次我就给青岛电视台的市民节目打电话,《今日60分》拒绝接听,《生活在线》的女工作人员声音很冷,很不感兴趣的样子。我说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她说好吧,我记下来跟领导汇报再说。想想也是,这件事在他们看来,没有多少“新闻价值”。
我特意买了一包饼干和一瓶水,回来时放在流浪汉身边,他正蒙头睡觉,喊了他几声,他露出脸来,接过东西看看就又蒙起头,始终没说一句话。
2007年的最后两天,青岛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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