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散文,随笔 |
那年深秋,我约二臭、三赖子去爬崂山。
我们兄弟三人商定:傍晚从李村出发,坐最后一班车到崂山北宅的大崂村;然后徒步穿越北九水风景区,夜登崂顶,争取第二天早晨在峰顶看海上日出。
设想是美妙的,只是计划有点仓促。察看了简单的崂山地图,准备了简单的行李,带了三把防身的刀,一把手电筒,三人便匆忙上路了。
夕阳西下,车到大崂。夜色渐浓的北九水山道上,已少见人影。雄赳赳、气昂昂走着的是我们兄弟三人。时而说笑,时而喊两嗓子,兴致十足。到达北九水疗养院时,天全黑了。在一家小饭店里,我们喝了一壶昂贵的正宗崂山茶,饭店老板说是用崂山水泡的崂山茶。三赖子一手把壶,一手捏碗说,这壶这碗是不是你亲手做的?不是就谈不上正宗。老板面有愠色,用地道的北九水话说:“耍山儿还怕花钱?”
走在内九水的山谷里,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便派上了用场。我是老大,手拿电筒头前带路。三赖子胆大断后。二臭胆小,夹在中间。一路行至靛缸湾,在湾上的小亭里稍作休整,便踏上了真正的探险之路。
从靛缸湾至崂顶,只有一条小道,我们三人从未走过。而这时手电筒却没电了,好在月亮升起在山顶,借着朦胧的月色,我在前面艰难的开道。时而过卵石成堆的河谷,时而穿枝柯参差的密林。这条路少有人走,痕迹不鲜明,需要不时停下来仔细辨认。行进的速度很缓慢。午夜时分,开始走上坡路,我们有点兴奋,看来,天亮之前登上崂顶不成问题。沿途有很多蛛网,粘得我满脸都是。身后的二臭高兴了,说:“嘿,这下崂山的蜘蛛折大了。本以为逮了个戴眼镜的大家伙,不成想连家底也搭上了。”
终于爬上了山顶,除了树就是石头,不见亲人解放军。这哪里是崂顶?天哪,我们迷路了。
一阵惊慌之后,我们开始观察周围地形,见东南方的远处有灯光闪烁,再观察近处树形轮廓,辨别方向,断定现在爬的山在崂顶的东北方。我当即决定,原路返回到河谷,沿河谷上行,肯定能走到崂顶。二臭三赖子异口同声说:“我完全听大哥的。”这让我欣慰,两个家伙平日里可不大把我放在眼里。
返回河谷,三人精疲力竭,已无力走路。三人背靠背,准备打个盹。我是大哥,站头班岗。他俩沉沉睡去,我手握砍柴刀,努力赶走袭来的睡意,警惕听着周围的动静。山里太静了,山风吹过河谷,树木发出唰拉啦的阵响,由远及近,由近走远,令人毛骨悚然。抬头仰望两边大山,黑魆魆的像倾身欲倒的巨人,要把我攫取在怀里。这时,我真切感到了大自然的伟力,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小到微不足道。天气太冷了,他俩很快被冻醒,再下去会被冻僵。于是,我们沿河谷向上走。不想差一点绊了山民埋的地抢,这枪专门射杀来河谷喝水的獾。我们兄弟三人差半步在此光荣了。河谷不能走,天也放亮了。干脆,就近爬上一座山,先看日出。
天亮了,我们连滚带爬登上山顶。放眼东望,不见海的踪影;却见层层山峦如堵,愈远愈淡,宛如水墨画。这山头太低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找到了去崂顶的路,还遇到了几个从南线登顶的大学生。他们昨夜宿在一个山洞里,洞口还堵了石头。我们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勇敢。
每人交了十元钱,亲人解放军让我们登上了崂顶最高峰。可惜云雾茫茫,没看到海。
多年过去了,二臭、三赖子也无音讯。但相信他俩不会忘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