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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凤伟:关注民工第一人(200207)

(2002-07-22 09:07:56)
分类: 写字儿
尤凤伟,当代重量级作家,曾经创作了极富影响力的《中国1957》,并因1999年与姜文就《鬼子来了》的版权官司而被媒体长久关注。2002年5月,他的新作《泥鳅》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在中国第一次以作家的身份,将弱势群体纳入写作范畴。
   写过土匪、写过战争、写过知识分子的尤凤伟,这次把目光投向了当代社会的最底层——民工群体。民工问题不光是小说的创作题材,同样也将是当代中国所面临的重大社会课题之一。7月5日,记者就《泥鳅》对尤凤伟进行了专访。
  
   “泥鳅”象征农民
  
   记:在书中,对于所有进城打工的农民,有着不同的描写:比如当妓女的小寇、靠不正当手段发财的小解、混迹黑社会的蔡公公、得了精神病的陶凤,以及最后以死告终的主人公国瑞。他们的际遇无疑是引人同情的,但这其中又有诸多的无奈。就像你很多小说一样,依然是一个悲剧。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把它写成悲剧呢?
   尤:一开始是这样的。因为有一个生活原型就是一个悲剧。与小说并不是完全一样,但大体情况是相似的。
  
   记:是这件事激发了你的创作灵感,要写一部关于打工者的小说?
   尤:也不是什么灵感激发。我经常到乡下去,对目前的农村状况有一些感触。现在某些农村的状况,叫破产了也可以,叫走投无路也可以,应该说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阶段。农村的剩余劳力希望能够离开家乡,到城里面去谋生,这个想法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进了城之后,他们的处境,不管是工作、生活,均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在城市里面他们干最低贱的活儿,得到并不相称的报酬,没有任何保障,在人格上也被人看不起。其实这些并不需要我一一罗列。叫非人的生活可能有些太刺激了,实际上就是这样。
  
   记:国瑞们都是都市里的“乡下人”,是游入都市里的“泥鳅”。他们生活在社会底层,倔强、沉默而缺乏光泽,这正是小说的象征所在。小说中多次提及妓女小齐和国瑞都养着泥鳅,希望由此寄托吉祥幸运。这其中是不是有一种同命相怜?
   尤:关于“泥鳅”这个情节,大家都在议论。有人说“泥鳅”象征农民,还有人说“泥鳅”象征性,等等等等的。我感觉说象征农民还是比较恰当的。其实这个事情也是挺有意思的,有一次我去理发,就看见台子上有一个小罐儿,养着泥鳅。后来问理发的小姑娘,你养的?她说是我养的。我说你怎么养这个呢?她说有一次到市场里去,看到很多泥鳅被人泼掉了(这主要是喂王八的东西),她就把它们养起来。她也没说吉祥不吉祥,只是觉得也是条命,她就养着。就是这么一个事儿,(我)就联想到这么一个阶层。
  
   记:说起小说的象征意义,主人公国瑞的死能不能说也是一个象征?即农民跨不过城乡对立的门槛、城乡等级的门槛。
   尤:这样理解可以。说象征也好,也就体现到这样一个问题了。他(国瑞)以为自己已经不是泥鳅了,而是鲤鱼了,要跳龙门了,当上什么总经理了,这不过是一个梦,一个泡沫。他没有跳过去。这也是一件真事:现实生活中那个真正的老板是给他(原型)开车,最后他(原型)被判刑了,判的死缓。人家开办公司搞欺诈,一开始就想欺诈,知道早晚要犯,那么找人来顶罪,就叫他来干这个差事(总经理)。真正的老板给他当司机,非常阴险的。这是我亲耳听说的一件事儿。
  
   记:在《泥鳅》中,由于乡村移民的被排斥和边缘地位,他们似乎不得不一进入城市就落入罪恶的陷阱里,生活在罪恶的边上,因此,稍不留意就会滑入罪恶的泥潭中,他们没有可选择的余地。这是不是有一种宿命的色彩?
   尤:说宿命应该这么说,他们进城是为了生存,如果生存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那么他们必然要走上另外一种谋生的方式,那就是犯罪。其实从很多案件当中可以看出,农民到城里犯罪的很多,应该说他们来并不是以犯罪目的而来的,他们想打工挣钱,包括一些人希望能在城里落住脚,发展发展。当个大老板也许人人敢想。但是走来走去(发现)这些事情都是虚幻的,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最后连安身立命的办法都没有了,但是他们也不愿再回到农村。一旦来到城市,看到城里人怎么生活,应该说对他们是一个很大的冲击。他们就另谋出路,铤而走险了。像书中的小解就是这么一种心理基础。
  
   《泥鳅》与《红与黑》没有可比性
  
   记:有人认为主人公国瑞的命运是不真实的,太离奇,变化太迅速。而真正民工是隐忍的、屈服的、暗伤的。所以尤凤伟并不了解真正的农民。你怎么看这样的评价?
   尤:有评论家说,作家都不了解农民,不了解农村。其实农村并不神秘,并不是与我们有多么遥远。我们对农村了解,那么农村中存在的问题它的实质是什么是很清楚的。说作家不了解农民不是太恰当。
   另外,有人说国瑞的命运不真实,得看是他的什么命运。他是在城市里最后走上死路的,那么在城里被处死的农村孩子应该说是许多许多的。他们犯的罪是不同的,是有很多很多因素的。我写的这个主人公是个事实,说不真实有传奇性,我想对照现实,现实生活中什么事都有。社会上这样那样的事情你想像都想像不到。现在很难说什么事不会在生活中发生。所以说不可信那是他对真正的(农民)生活缺乏了解。
  
  
   记:评论家李敬泽说“在《泥鳅》这里,除了身体,我们再找不到解释国瑞的‘好运’的理由了。”(《失踪的生活可疑的景观》,《南方周末》6月27日)。即国瑞与玉姐之间就是一种单纯的肉体关系。你写作的初衷是这样的吗?
   尤:你是看的《南方周末》吧!既然你问到这个事,我可以就此谈一点。他谈到将这部小说与《红与黑》作比较,谈到于连与伯爵夫人的关系,有文化背景才能构成那么种关系。而国瑞没有文化,就不可能与玉姐建立那么一种关系。这问题我想这样看:一是这两个时代不一样,他们当时的社会情况和我们今天中国的人文情况是不一样的,也是不可比的。就说于连与伯爵夫人吧,他们的初衷、开始的起点是恋爱,是一种恋情。而这个(小说中)一开始的初衷是欲望的关系。国瑞怎么走进玉姐的生活中去的呢?他是作为一个性的出卖者,玉姐要寻找的不是一个要恋爱的对象,要寻找一个性服务的提供者。这是很明确的。这样恐怕就不会去考虑提供者的文化水准有多高。完全不同的两种关系,不能混淆,更不可比。而且国瑞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学过演出,本身也经过修养,即使作为一个恋爱对象,未见得比玉姐矮到哪儿的。玉姐也是一个文化不高的学芭蕾的孩子,只是后来到高官家里当了几年太太。所以如果说这是不可信,那是的的确确的误读。
  
   现实需要文学批判
  
   记:小说中的作家艾阳关注弱者,同情民工,还同时被诸多官司所困扰。是不是有自己的影子?
   尤:应该说既然写到一个作家,可能有一些我的文学体验。艾阳也就是我们当前很多作家实际生活的写照吧。他们面对现实,也不知该怎么办。他知道哪些地方需要回避,哪些地方需要规范。艾阳是一个有良知的作家,他希望站在作家的立场上真实地反映现实生活,但他知道他是做不到的。
  
   记:文章在国瑞死后并没有结束,而是写到了国通(国瑞的哥哥),写他还钱和想新的办法谋生。这样做意味着是不是还有下篇?书的封底列出了“尤凤伟”系列,除《泥鳅》外,还包括《金色河滩》和《为国瑞兄弟善后》。是不是有写续集的打算?
   尤:没有。它(春风文艺出版社)这个文库吧,是出一个作家的长篇,另外出一个作家的中篇集一部短篇集。后两本书一个是中篇集,一个是短篇集。《为国瑞兄弟善后》与《泥鳅》有联系,先是有的这个短篇,后来想到要写一部长篇,就把全本故事也写了。
  
   记:就以往作品而言,你的创作分为四个部分:一部分是土匪小说,一部分是抗战小说,一部分是新历史小说,一部分是乡村小说。而《泥鳅》反映了城市化过程中的问题,暴露了社会的阴暗面,是一部现实主义的小说。是不是可以称为你创作的第五个部分,叫“新现实小说”?
   尤: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提法怎么样,我的作品能不能(与之)相符合。“新”必然有别于“旧”,那么“旧”的是什么,这必须有一个界定。另外,我觉得现在这个“新”字的标题太多了,也不必非得加什么新。大家理解的现实主义没什么不同。“新历史小说”也不是我叫起来的,也是他们(评论家)这么说。现实题材小说说简单一点就是现实主义,再尖锐一点叫批评现实主义,我想靠这个差不多还是能靠上吧!文学就是批判,这是文学构成之一吧。那么对于当前来说,现实中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文学来介入,以批判性来介入。
  
   希望作品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记:有人说你的作品具有某种编年史的性质。比如《石门夜话》、《石门呓语》、《生命通道》、《生存》、《中国:1957》、《回家》等,题材几乎渗透到百年间的各个历史时期,从北伐到抗战,从四清到文革。题材与视野如此宽泛,哪一个时期是你创作上的重点?
   尤:是有评论家这么看我的作品,这样说有点过誉了,还达不到这种程度。但是近代史、当代史的几个时期确实通过作品有所反映。像《石门夜话》反映那么一个既不远也不近的年代的土匪故事,写了一部分抗日小说,后来土改写了《诺言》、《合欢》,后来解放以后写了《中国:1957》,再后来文革期间写了一批小说。应该说基本上把每一个时期都涉及到了。
  
   记:是有意这么做吗?
   尤:倒不是有意,而是有感而发。希望能把我思考的历史从我的作品中反映出来。我们所说的史恰恰有许多变形的东西,不真实。历史学家在这方面无能为力,作家应当担起这个责任。
  
   记:这些时期有没有一个侧重点?
   尤:应该说比较重的还是反右这个题材。写了长篇《中国:1957》及一部分中短篇。应该说基本上把反右的大体情况反映出来了。
  
   记:“让历史认同”是你一直遵循的创作理念,而且你笔触对多个阶层均有涉及。是否在创作之时,你就做好了将自己的作品作为中国历史的某一个横断面,等待后人评说的准备呢?
   尤:倒没有等后人评判的准备。但我希望我的作品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我给自己的作品这么一个标准,真实,起码是不虚假。希望作品在若干年以后还能够被人们所阅读。假如说不能把这个事情说得十分真,但我不要带一分假。
  
   记:你本人是这样一位多题材多视角的作家,那么如何看待当前一些年轻作者自传体的人个化写作?
   尤:对他们的写作?他们的书我读得不多。所以不大好评判,不大好说。
  
   记:从个人经历出发的作者,是否注定不能走得很远?
   尤:小说的文体应该说是一种虚构的文体,不要过于拘泥于自己,有点儿太局限了。自己的经验应该说是微不足道的。
  
   记:由此我想起来有人说“尤凤伟是中国最会讲故事的小说家”,你如何看待这个评价?
   尤:“最会讲故事”?恐怕这个评价不见得是个褒吧?!(笑)不高级的小说才讲故事,高级小说已经不需要讲故事了。如果说某作家的故事好,那就从另一个方面说这个人的小说不高级。但我还是注意故事,大家读小说要读什么?不光读文体读语言,大多数人还是要读故事,读情节。这是基本的。
  
   记:你曾说过“作为‘镜子’的文学应将历史的画面记录存真,这是作家的职责所在。”你是如何看待、理解、实践自己的社会责任?
   尤:责任?现在“责任”这个提法就像刚才“故事”一样,如果说哪个作家有责任感,恐怕这个责任感也和浅薄有点同意语了,那这个作家也是不高级的作家。我还是这么想,一个作家生活在这个地面上,应该关注这个地面上的事情。国外对知识分子有一个标准:知识分子第一要有自己的立场,第二要代表社会良知,第三要具有批判精神。对于作家来讲,你既然具有社会良知了,你看到社会上发生的事情你能不发言吗?我说过这样的话,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作家可以放弃批判这一武器,那就是我们的社会成为君子国。在今天没有到达之前,我们需要批判一些不良的东西。其实批判就是一种社会责任。
  
   记:提起尤凤伟,不能不说到他的《中国:1957》。这部小说的价值在于它再现了反右历史的完整性和可体验性,讲述了大学生周文祥被打成极右派并在劳改农场服刑20年的悲惨历程。这部小说集中在知识分子的磨难和悲惨遭遇上,对“中国”的理解必然要涉及到政治、文化、精神等众多层面。你是如何戴着镣铐跳舞的?
   尤:我在《中国:1957》的后记里谈到这个问题,这是一种尴尬与无奈。有的作家说他没有感受到外界给他写作的影响和束缚,我不知道他写什么作品。我想要是真诚地面对生活,都会感觉到有些东西是面临约束的。
  
   对《鬼子来了》没有发言权
  
   记:前几天国家电影总局局长刘建中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首次公开了电影总局对被禁影片《鬼子来了》的官方态度:只要修改后符合我国的电影规定,肯定会放映。如果顺利的话,年底会与观众见面。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你作何感想?
   尤:这个问题很多媒体问过我,我都没有作回答。因为这个电影拍成了,要面对观众,我和姜文的官司可能你也知道,作为我来说,对它上演的问题我不想作评价。演也好不演也好,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我作为一个原作者,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发言权了吧。
  
   记:但是毕竟通过这部影片,你的小说原作《生存》被更多的人所熟知,而且电影获2000年戛纳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国际知名度也显著提高。姜文与《生存》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是不是姜文所看重的“人性”与你创作中小说表露出的“人性”不谋而合呢?
   尤:说起这个话题就长了。我们俩到底是哪些地方不谋而合,哪些地方有分歧,应该说这个话题不是三句两句能说完的。最近出了一本书叫《〈鬼子来了〉官司谈》,其实我在里面谈得就比较详细了。所以说在这儿也说不大清楚。
  
   记:其实官司不是和姜文,是和制片方吧?
   尤:表面上看是和制片方,事实上是和姜文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这场官司和两方面都有关系。
  
   记:后来官司走向怎样?
   尤:官司不了了之。
  
   影视改编需要一个度
  
   记: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的作品被影视制作机构看好,你是否还有与他们合作的可能?
   尤:应该说可能性是有。从小说改编成影视,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也是传播的一个方式。可以说是何乐而不为的事。但拍摄的一些具体问题,就另作别论了吧。
  
   记:是不是制片方要给原作者以足够的尊重?
   尤:那就看他要怎么改,要拍出个什么东西。当然如果你要求影视完全照搬你的作品,这不可能,毕竟是两种艺术形式,另外小说当初未见得考虑到很多影视因素,比如画面什么的,所以需要很多的修改、补充。这都是可以的。但这有个度,如果说歪曲了你的作品,能构成歪曲了,那作家就不会痛痛快快的,让自己的作品任人宰割。
  
   记:到目前有没有再创作新的剧本?
   尤:没有。
  
   记:有没有制片方再谈过要改编你的哪部作品?
   尤:《泥鳅》现在就有很多人要谈嘛。很多影视公司制片单位表示了浓厚的兴趣。
  
   记:继民工之后,你的视角会伸向哪里?关注哪些群体?
   尤:现在没有很具体,下一步要写什么东西。但我想我写到现在大家也可能发现我整体的一种基调,这个还不会离开。还是关注历史关注现实,关注人的生存状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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