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诗歌——给一个朋友的信
(2011-10-06 08: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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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这些年,有过几回,有人拿了自己写的诗给我看,让我怎么说呢?我一般都说,我不懂诗。在平时,我也不大谈诗歌这件事,仿佛它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假如我是个旁观者,我会知道,出现这情形,一般是两种原因,一是,我对它确实无所感,二是我曾经、甚至现在还深爱着它,真实的情况是,我是后者。
我在年轻的时候,也写过几句诗,发表的第一篇作品,就是一篇所谓的诗歌,我爸兴奋地给我订了一年的《诗刊》,不过,我一本也没认真地看过。那时,我有一个黑色的本子,一页页地抄满了我的诗作,到上海读书时,则换成了一个黄色封皮的本子,我记得自己在暗夜里咏诵那些句子,把我下铺的同学深深地打动,我曾把那些诗拿给一位老师看,他觉得,我有这方面的能力。
那个黄色封皮的本子,我携带了很久,后来,在出差途中丢了,那些句子,我也完全忘了,只是模糊地记得,我写过不错的诗,保持这种记忆,抑或错觉,也很好。
其实,我更清楚,我不是一个适合写诗的人,这件事,是我的同事黄从慎提醒我的,他在看了我一首诗之后,对我说,你不适合写诗。我听了很平静。大概我心里早已知道,但从未清晰地浮现。我是一个爱诗的人,对诗歌有一种理想主义,只要能够维护它,我自己不写也没什么关系。
我从来都知道,诗歌,是一种跟自己过不去的东西,它不像散文,用大家都明白的语言,说出大家都明白的意思,相反,好的诗歌,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言,说出一种看似不可思议,却又若有所得的意思,用《红楼梦》里香菱的话说,就是看上去很无理,但再想寻几个字换,竟然也不可能。
你想,这是多么难的事,我上哪儿去把那几个无理而又最合适的字找出来?像较劲,像打机关,像等缘分,像跟自己过不去,其难度系数,与爱情有一拼。是的,我写过一篇文章说,散文像友谊,胜在恬淡自在,小说像婚姻,漫长复杂,考的是综合实力,爱情像诗,很短很短,却凝聚全部的心神,还只能等老天爷赏赐,可遇而不可求。我从来不觉得每个人都能拥有爱情,我也不觉得每个写作者都能写出很好的诗,我可以糊弄着去写小散文,写专栏,只求敷衍得过,就像我的日常交际,却不可能糊弄着去写一首诗——就像我不会装作爱上什么人,我决不允许自己以这种方式解决人生的空虚。
所以,再次收到你的信,又谈到诗歌这件事,抱歉,我原本可以说些客套话,向你表示感谢,可是,我始终觉得,对人最大的尊重,就是诚实,因为这个,我甚至痛恨那些将我夸得无边无际的人。
在最后,很想说说我喜欢的那些诗,但这也是一个宏大又细致的工作,先搁这儿,总有一天会做,还是谢谢你,这一声感谢,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