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湿地惊魂之夜(纯属臆想)(1)
(2010-09-11 09:17:46)| 标签: 西溪湿地惊魂骷髅井底月色情感 | 分类: 猫猫的小说 | 
窄窄的长方形条木铺就的蜿蜒小路在水生植物之中穿行,两边高大的惊人的芦苇失去了白天婀娜的风采,黑压压的像某种阴暗的巨大动物,从高处用凌厉的眼神俯视着我。
“继续往前吧?”
我回头看看远处还隐约透着一点光线的入口,被落日的余晖烧透的天空还隐约留下一点点的霞色,像是某种希望在诱惑着我回头。而前方,是黑漆漆黑漆漆的一片,黑的仿佛连自身的存在都被吞没了。
可是已经不能回头了,刚才在那个打盹的警卫的眼皮底下,偷偷的翻过界限,就决定了我只能往黑暗深处继续走下去,必须找到一些什么才能离开。而且强烈的好奇心也驱使我继续往深处走去,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哪怕什么也没有,至少知道什么也没有。
翻过入口直接是一座拱桥,我矮下身体,以爬行的姿势慢慢的一阵小跑,翻过拱桥,警卫的视线就无法再看到我了。
眼睛渐渐的习惯了黑暗,在月色下,已经渐渐可以看清楚两边的景色。
木板路变成了一条石板路,两边的植物也渐渐丰富起来。湿地到处是美丽的水生植物,间或一个水洼或是水塘和水沟,黄花鸢尾、水丁香、水竹叶和一丛丛的芦苇紧紧穿插着恣意生长,睡莲、菱角把水面覆盖的密不透风,柳树在湿地里婀娜的挺立着,一阵风吹过,枝条拂动,宛若水母的触角,想要抓住路过的东西。
天空黑压压的,溽暑蒸人,空气闷的像是一团绵软的面糊,每走一步都可以感觉到面糊随着我的脚步变形,却又寸步不离的跟踪依附于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像是包裹着我的某种异形。
一阵小跑后,渐渐慢下了脚步,黑暗伴随着无边的寂静,心跳声“咚”“咚”像是远古的战鼓声,有点急促零乱,甚至连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都仿佛可以听到。汗水从每个毛孔里钻出来,渐渐汇成小溪流,在脸上婉转而下,衣服都粘到了身体上,脱下来抖抖可以直接拿去晾晒了。
湿地深处总是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响起,有时仿佛是远处有人躲在草丛里窃窃私语,有时又仿佛是有人凑在我耳边呢喃。一不小心踩到掉落的枯枝,咔嚓一声,在暗夜里惊人的响起,心脏就一阵急剧跳动。偶尔一只小鸟振翅飞起,那翅膀抖动的声音也响的惊人,“扑棱”一声,好像拿刀子在我心上插了一刀,剧痛。
我知道,其实最让我害怕的是月色下自己的影子和那内藏的恐惧和不安。
忽然一个巨大的阴影挡在了面前,抬头一看,路边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幢高大的房子。
高高的围墙刷成雪白的颜色,吃力的抬头才能看到围墙的顶上挑出的屋檐。整面墙壁,就孤零零的两扇大门。门框用整条的青石条石镶就,门上是水磨砖砌筑的向外挑出的檐角,依稀可以看出雕有精美的图案。诺大的两扇门,居然洞开了一扇,在月色下可以看见里面中间是个厅堂,两侧似乎是房间,惨白的一束月色投在天井里,像是某处古代的大宅院。
“进来吧,进来吧~”有个声音拖长了调子,在院子的某处发出夜莺般的催眠声音,甜美低沉让人想要陷进去。“进来吧,这里是个安宁的世界,只要跨过了那道门槛,你所有的彷徨迷茫,所有的恐惧不安就被留在了门外。在这里,你会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一个纤长的身影在月光下,仿佛没有脸,可是没有脸的脸却给我俊美无比的感觉,可以感觉到那张没有脸的脸在散发出迷幻般的笑容,走进去,仿佛就可以直接跨入他的笑容里面,跨入某种祥和宁静的境地。
他缓缓的走过来,轻轻的向我举起右手,仿佛在说,牵着我的手,让我带你离开那无聊愚蠢透顶的世界吧。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你存在的意义,在这里,有你想要的生活,在这里,有你爱的人。在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作你想作的事情,再没有人可以对你指手画脚,告诉你该作什么不该作什么。
我迷迷糊糊的抬起脚,像被什么吸住似的往大门走去。
走近了可以看见天井旁边,高高的叠放着一些条凳,天井的四角是四根圆形的柱子,柱子底下垫着圆形的稍大的石墩。
这不是童年时候奶奶的院子吗?就少那张大大的让我每天作噩梦的床头有雕花狮子和垂落的床幔的雕花大床了!
柱子上绑着童年的我,脸上出了水痘,难忍的千万条虫子在咬噬般的痒感,让“我”不停的扭动身子,想要挣脱束缚,想要在脸上抓个痛快。脑袋勉强的转过一点点,“嗤”,一个水疱被噌破了,液体和气体一并轻轻的流出来,可是奇痒无比的感觉却依然在继续。
“妈妈!妈妈!”“我”在心底深处撕心裂肺的呼喊:“妈妈,你在哪里?”可是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在我身边,我只是被绑在柱子上,孤零零的被遗弃在那个世界,被留在那里独自与黑暗孤寂和无边的奇痒相伴。
“我”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在那里独自扭动躯体。
门内那个没有脸的俊美男人不见了,却发现门旁站着一个老人,站在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抓到我的距离处。老人形如枯木,只穿了一条三角短裤,身上褐色的肌肤像是一件皱巴巴的塞在衣柜最角落里的棉布衣服,松松散散的披在一副骷髅架上。两只手无力的垂在身边,整个就像是脖子处有人拎着的皮影戏人偶,暂时站在门边休息。能说明是个活体的,就只剩下月色下闪着荧光的两眼,却只是呆滞的看着我,毫无意义毫无生气,粗重的呼气似乎像粘嗒嗒的鼻涕虫,啪的一声就喷到了我的脸上。
“啊!”我惊叫了一声,转身撒开腿就跑。
空气在我极速奔跑下开始流动,远处仿佛也有风在扬起,要下雨了吗?
脚下的石子路没有了,代之以嚓嚓作响的厚重的草地,两旁的树也渐渐浓密了起来。我努力的用双手抓起自己的双脚,以操纵战斗机的姿态,对自己下令,上升,上升。然后身体渐渐的离开了地面,升到了树林的上面。
我只能说是上升,努力的抓着自己的脚,努力的让身体向上,然后就一点点的离开地面,往空中升去。我很想要飞,可是不知道如何去飞,没有翅膀,双手也不能放开脚独自去扇动,放开了必定掉下无疑。我只是用双手抓住双脚,向外掰开,努力形成翅膀的样子,可是再怎么努力,双脚也不会和双手一起长到背上,像翅膀一样的扇动啊,所以我只能一点点的上升。
可是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升的再高一点。那些更高的树木黑压压的在我身旁,伸出触角想要抓住我,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或者说是拼命的想要往上再升高一点,拼命想要往前移动的快一些,想要快些离开那些就要抓住我的枝条。
它们只能把我拖入某种黑暗的深处,永世无法见到阳光的某处,只要掉下去,只要让它们的手抓住我,我就再也不能逃开。
我就那样满心恐惧的跑着,努力的上升,努力的往某处逃跑,努力的不被抓住不被扯下去,跑着跑着,自己仿佛成了恐惧本身。
恐惧,对黑暗的恐惧,对掉下去的恐惧渗入了每个细胞,它们侵占了我的身体,侵占了我的意识。
忽然一个树枝缠绕住了我,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把我扯下,我看着自己直直的向一口深井坠落。
我紧紧的抓住枝条,极速的坠落,耳旁没有飕飕的风声,只有极度的静默,仿佛我只是忽然陷入了某种寂静无声的境地,只有光线的变幻可以判断出我在下坠。
到枝条所能探到的最远处,停止了下落的过程,然后在我自身重力的作用下,上下震荡了数次——就好像游乐场里的自由落体游戏一样,整个人终于渐渐的停了下来。失重的感觉让我昏沉沉的想吐,所有的东西都涌到了喉咙口,堵在那里。
终于停了下来,低头往下看,井底有点粼粼的波光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似乎张开的大口,随时准备吞噬我。四壁是黑黝黝的一片,泛出一些青苔的气息。抬头往上,在非常非常远的某处,有一点点的月色。
我想,我被吊在了很深的井底深处,除了这腰间缠绕的树枝,我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枝条在我身体的重量下渐渐的在分崩离析,我绝望的想,我要掉下去了。
我终于要掉下去了,我一直恐惧害怕想要逃离的黑暗深处。那是我的宿命——掉入井底深处,在黑暗的世界里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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