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村任职工作黑匣子（39）

 学校门口的路还是沙石路，孩子们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

2004年7月19日，星期一，晴，T29℃

    晚上，村小学李校长到通讯员家，这是我约他来的。当时我的手机没有电了，让村干部打电话给他。这些天，村民对村小学的教学管理意见很大。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要解决好这一棘手的“百年大计”必须做好深入的调查了解核实工作。

    我刚吃完饭一会儿，还在通讯家喝茶，进来一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手上夹着香烟的中年男子，通讯员妻子介绍说，这就是学校校长。我马上站起来伸过手去同他握手说：“校长辛苦了。”他马上说：“您就是新来的书记呀，早就听说了。刚才村干部打电话说，新来的书记找我，我马上就来了。我叫李肇聚，也是本洋人。”

    我说：“找您来，是想了解村小学的一些情况。”我一边讲，一边招呼李校长坐下来谈。通讯员的老婆立即端上了茶。坐定后，我并没有责问他学校的教学质量为什么搞不上去？为什么乱收费？为什么学生家长反对并校还是要强逼？而是就撤点并校、教学质量、上电脑课收费等问题同他他交流、交换看法。他不愧为教师，很健谈，所讲话也很有道理。

简陋的教室和破旧的课桌凳

1、关于撤点并校

    我说：“我来时就了解到现在农村在搞撤点并校的事，我来到本洋后正好遇上这件事，想听听校长的意见。”

    李校长说：“撤点并校是全县统一部署上的，撤并后，会念书的孩子，学习肯定能上去，中心小学的学生多，有个竞争环境。不过，对不会念书的孩子来讲，肯定会更自由，家长不在身边管，学校有时可能也管不过来。”

    我说：“既然是全县统一部署的，为什么本洋群众意见这么多呢？这些天我听到不少反对并校的的声音。”

    李校长说：“也不是所有的学生家长反对，只是一部分反对。有意见的家长说是孩子太小，到溪尾念书后没有人照顾，不放心，还有就是许多孩子的父母亲出去打工，老人没有办法接送，也是确实实际困难。”

    我说：“这还不仅是接送困难，还有经济负担也增加了不少。有位学生家长算了这样一笔账，一个学生在溪尾念书一年的额外费用就是1296元。”我把这1296元分解给李校长听：

    路费：6×4×9＝216元。也就是从本洋到溪尾坐班车来回一趟是6元，一个月4个星期，就要24月，一年有9个月念书，一共是216元。

    伙食费：120×9＝1080元。每个月伙食费120元，一年9个月，一共是1080元。

    住宿费：由村部出钱添置床铺和课桌椅，暂不要家长出。

   李校长说：“这是实事。有些家长不支持，恐怕也是这个原因。更多的学生家长是以这个为借口，宁愿把钱花在赌博上、花在抽烟喝酒上，也不情愿花在孩子念书上。”

    我说：“是吗？本洋赌博很厉害吗？这样下去对学生成长不利。”

    李校长说：“如果书记有时间，可以去看一看店铺边上的小屋子里，哪里人扎堆哪里一定是赌博，还有学生在里面，家长也顾不上管。”

    我说：“国家撤点并校的政策是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只有学生资源不足的村小学才要并校，本洋目前有110多学生是不是一定要并过去？”

    李校长说：“这是县里统一部署，乡里统一安排的。”

    我说：“这件事是件大事。希望李校长也做些学生家长的工作。我也会做工作的，也会跟中心小学和乡领导进一步沟通交流的。”

2、关于村小学教学质量

    我说：“目前我们村小学是不是还有学生110多人，老师有几位？”

    李校长说：“是有这么多的学生，老师5名，3名是本洋的，两位是从其他学校调来的。由中心小学统一调配。”

    我说：“因为在前面的入户访谈中，有许多学生家长反映学校的教学质量太差，说老师都是些小学文化程度的，怎么能教好孩子？”

    李校长说：“我无心无愧，教学质量差，老师心里也很着急，那个老师不想教好书，上职称。无论在中心小学，还是在村小学都想上职称，都想把教学质量搞上去。不一定文化程度高的就一定能教好。家长是不懂这一点的。本样村小学学生成绩不好的也有，数学、语文加起来只考几分的也有，但成绩很好的也有呀。现在本洋的学生家长一看到自己的孩子成绩不好，就完全怪老师，这不公平，难道跟家庭教育没有关系吗？”

    我说：“我当过老师，理解老师们的心情。我在部队时当过15年的老师，搞过3年的教学管理。学生的教育是家长、学校、社会三方面的责任。完全怪学校是没有道理的，但学校推脱责任也是不应该的。”

    李校长说：“五年级有个学生在课堂上直呼老师的名字。这难道是学校的原因？”

    我说：“这就是家长的原因。俗话说，养不教父母过吗。这方面是不是学校与家长沟通的也不够呢？”

    李校长说：“每学期也开家长会，有的家长就是不来，这些孩子就是学习差的，没有礼貌的。”

3、学校上电脑课额外收费

    我说：“省妇联捐赠了一批旧电脑给村小学。有没有发挥作用呢？”我没有直接追问学校为什么收电脑费问题。

    李校长说：“20多台电脑，实在太过时了，每学期还要花千把块钱维修，农村还没有这样的配件，有时还要托人到福州买配件，现在能用的只有5、6台了。”

    我说：“这一点可能省妇联没有考虑到。其实其他捐赠电脑的单位都没有考虑到，把过时的东西送到乡下后维修怎么办？一是没有钱，二是没有配件。”

    李老师说：“没有省妇联捐赠电脑，不说学生，就是我们老师也没有几个知道电脑是什么。”

    我问：“5、6台电脑怎么安排上课？谁来上课？”

    李校长说：“学校是安排三年级以上的班级学习电脑。每周两节课都有上，因为学生多，电脑少，排课很困难，所以有些学生交了钱，一周没有上到电脑课，这有可能。”

    我说：“我也听说了，学校还额外向学生收钱上电脑课，从三年级收起，每学期每人27.5元，一年就是55元，是这样的吗？”

    李校长辩解说：“确实有收。维修电脑花钱，电脑教材要另外买。村部没有钱补贴学校，只有向学生收取了。”

    我说：“如果电脑实在不能用。那就不要花钱去维修了。电脑课暂时停下来，不要再向学生收费了。按照国家有关政策规定，也是属于乱收费。”

    李校长说：“我来之后讲什么的都有，问心无愧就是了。”

    我说：“您为本洋的小学教育受了委屈，感谢您爱乡、爱校、爱教。”

    李校长说：“我来本洋小学，只有这一学期，是不得已的。下学期无论在哪，也不愿意在本洋小学了。”

    在我们交流教学管理情况之前，我向他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他说，他父亲是村子解放后的第一任党支部书记，父母亲目前身体很好，他老婆是党员，孩子在外面打工。他走后，我还了解到他不仅烟瘾很大，而其酒量也很好，他老婆是村书记李生排的姐姐。

    晚上从通讯家回来，给省妇联领导写了一封信，是汇报我驻村以来搞调查的一些情况和遇到的问题困难等，因为这里通讯不便，村部没有电话，手机信号不好，只好利用“家书”汇报请示了。

本洋村小学里的幼儿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