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于《新京报》（2014-02-24）

乌克兰政治需要的不是换人，而是换代，需要清新的面孔来重新收拾旧河山，建立独立、民主、自强的新国家。不幸的是，目前的种种迹象预示，乌克兰会进一步分裂。

乌克兰的血色革命，以总统被罢免，著名女囚获释，拳击手角逐总统而划上休止符。那么下一步呢？这个寒冬中洒血的国家能享受到春光的沐浴吗?

难说！经过一番折腾，乌克兰的主权信用评级却从3C+被降为3C，意味着其经济能力不被信任。基辅独立广场上的垃圾还未清理完毕之时，乌克兰人来不及庆祝胜利，就得考虑吃什么，穿什么，能不能抵御远未结束的严冬。

是的，从政治上讲，乌克兰有明确的指向，要摆脱俄罗斯的阴影，成为一个欧洲国家。但是欧洲能提供度过困难时期的面包和金钱吗？到现在为止，欧盟还没有响应的表示。欧洲的经济在喘粗气，他们用软力量促成乌克兰的“倒戈”，似乎没有硬实力能扶得起乌克兰受伤的身躯。

而东边的俄罗斯，眼看乌克兰从自己的势力范围净身出户，要投奔新的欧盟大家庭，却无任何行动和言辞，为什么？就是看独步的乌克兰靠什么站立起来。俄罗斯深知，乌克兰人占绝大对数的西部地区，有成为欧洲一部分的价值认同，但无立足的经济实力。乌克兰东部的俄语区，有这个国家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但无明确的文化身份认同。俄罗斯稍稍动手，就可能四两拨千斤，把乌克兰进一步肢解——乌语区成为软弱的乌克兰，俄语区并入俄罗斯。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质疑乌克掌权者为“武装暴动”，明说“对乌克兰的低价供气协议是有期限的”，预示着俄罗斯下一步将出硬招。

惟有强有力的新领导人横空出世，能在欧盟和俄罗斯之间保持平衡，才有可能让乌克兰立起来，维护国家统一。出狱的前总理季莫申科？也许。她有与欧洲和俄罗斯打交道的经验，早已“混得脸熟”，但俄罗斯会接受吗？选民会为她投票吗？季莫申科从狱中奔向广场争抢胜利果实时，很多抗议者悄悄走开，发出“她也是贪官，不能代表我们”的心声。俄罗斯普京总统，也不会接受她。除了她直奔欧洲的号角太刺耳以外，季莫申科和亚努科维奇都没入普京的法眼，认为他俩都是寡头的代表，而不是政治家和战略家。

广场上的乌克兰，可以改变政权，但改变不了欧洲与俄罗斯夹缝中的地理位置。要使乌克兰不被西方与俄罗斯的战略冲撞挤扁，新的领导人至少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能被俄罗斯和欧美同时接受，才有可能伸手两边，获得经济发展空间；二是自身廉洁，没有上一代政治人物以权谋私的劣迹和腐败记录。乌克兰政治需要的不是换人，而是换代，需要清新的面孔来重新收拾旧河山，建立独立、民主、自强的新国家。2004 的橙色革命，和现在的血色革命，很大程度上是反腐革命。

价值观不能当饭吃，这是超越西方和俄罗斯地缘战略之争后，必须看到的真相。要是俄罗斯给足了150亿美元的援助，或者欧盟先前不以苛刻条件贷款，乌克兰不会发生这场80多人死亡为代价的广场运动。

反对派领导人、前拳王克里钦科未来掌权呢？他在这次革命中发挥了领导作用，成为世界名人。他的德行难有挑剔，靠自己的体力打出了财富，还是博士学位获得者，在亲欧派和挺俄派之间相对中立，但缺的是从政经验。在乌克兰这样体制脆弱的国家，他能否当选，实难预料。5月的大选，才是看乌克兰能不能立起来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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