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7-11  湿地缺水不再湿 农民有冤无处申

 

今天王嫂给我们做的早饭是庄稼院“一锅出”和小葱炒农家鸡蛋。所谓的一锅出，顾名思义肯定得先有大铁锅，而且必须是柴灶，大锅里炖上猪肉豆角和南瓜，周边贴着金灿灿的玉米饼子，看着漂亮闻着喷香吃起来更是从口舌到五脏六俯皆大欢喜。在当奈村的这几天，是我们一年中难得天天渴望吃肉的日子，可见不是猪肉难吃，而是给城里人吃的催肥猪肉太难吃，因而让人太不想吃。

不过如今的农民商品经济意识还是十分强烈的，此处吃饭并不便宜，农家自养的鸡蛋每只也要卖到一块多钱一只，一份小葱炒蛋叫价25块，很显明，这是专门用来“招待”外地游客的旅游景区挂牌价。

 

村妇终于睡到炕了------

 

一锅出

 

黑龙江地处北国，早中晚温差很大，典型的晚盖棉被午穿纱，正午的太阳尤其毒辣。饭后，我们打着伞往村西边的湿地运动，据王家儿媳说，去年还有村民在西边儿的苇塘里看见过两只野生灰鹤，今年却真正是“故人已乘黄鹤去，西迷空守黄鹤楼”了，没有了水的当奈湿地于鹤而言无异于坟墓。

两天下来，我们基本摸清了当奈湿地的情况。地处扎龙湿地腹地的当奈湿地，其水源主要来自北面的乌裕尔河，在政府的干预下，如今其他几个方向的水库也断断续续地向湿地供水，虽然今年自然降水不少，但由于气候的改变导致环境的变化，再加上如今整体用水量的增大和经济利益的原因，导致当奈湿地依然严重缺水。

村西的湿地未被划入旅游景区，所以自然享受不到“调水”带来的好处，我们也就看到了真正的湿地缺水现状：土地皲裂得厉害，芦苇和草间或生长，普遍低矮而且稀稀拉拉的，几乎看不到水的痕迹，偶尔能见到很小很浅的水塘，实在是少得可怜。据说苇塘深处有的地方还有一点点水，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虽然水少了，可蚊子却还是肆虐成灾，村妇第一次听到用“很厚”来形容蚊子的数量。当当地人听说我们准备进苇塘的时候纷纷劝我们放弃，因为“蚊子老厚了”。待到我们真正进入才深切感受到什么叫“很厚的蚊子”：只见脚刚插入草丛，伴随嗡嗡如低音炮的响声，眼前顿时弹射出一片黑色，黑压压的蚊阵成伞状散开将人包围，我俩一边前进一边不停地用手驱赶，村妇更是干脆挥舞着雨伞，但还是发现胳膊、腿上出现了无数个小红疙瘩。就好像古龙笔下武艺高强的侠客，我们总是看不见他们拔剑，但对手已然倒下了，没有招式、没有过程甚至没有剑光，有的只有结果，湿地里的蚊子显然很有侠客风范。迫于无奈，村妇先行告饶，皇帝大手一挥，豪情万丈道：撤！

本来还想去村北的湿地看一看，因骄阳似火和蚊虫肆虐只好作罢，可以料想的是那边境遇绝不会比这边儿强到哪里去。

到此时，我们才明白，为什么如此酷热的天气，当地人进湿地劳作都要身穿长衣长裤，而且是很厚的军用迷彩服。

 

 

 

 

 

在村西湿地边上，我们遇到一位采野菜的村民，问其缺水原因，他说是因为政府没有给水源提供者付钱，人家不供水，才导致芦苇塘里没水。村妇认为政府收那么多税理应付钱，皇帝却有不同见解，皇帝说如今是市场经济，苇塘也早已分给各户村民，既然村民享受到了苇塘带来的经济利益，自然也该掏钱买水，而不应该只靠政府。

之后我们去了正在建设中的“生态园”。

生态园在村南头儿，占地面积不详，一共有五列平房，分属5家，全都是县城过来开发的。5列平房设计成客房和食堂，周边大棚内种着美国提子，房子之间的露天空地种着各式蔬菜。我们拜访的这家老板自称是烟筒屯镇五金公司的下岗职工，下岗后在县城里经营着一家饭店，他还告诉我们来此投资的5个老板中下岗职工和非下岗职工各占一半。像他这样来此经营农家乐，初始投资需要60万，他自己凑了一部分又从农行贷了一部分。

不过对于这些外来户，当奈后屯的大多数村民一致认为他们拥有政府官员背景，且不是副县长就是副局长，言语之间颇为气愤。我们对其中详情并不了解，自然也不便发表论断。

可能类似我们这样的自助背包客在这里实在是属于珍稀品种，所以走到哪里都会被问候一句：你们是干吗的呀？我们均答：来溜达的。但是即便我们再三强调只是普通游客，还是多次被强行认为是媒体记者下来暗访的，搞得多位村民轮番向我们“痛说革命家史”，不过，被人误认为是记者也并非全是坏处，它给我们带来的最大便利便是王嫂在收我们的食宿费用时主动打折。

在众多痛说革命家史者中有一位开饭店的老板，他多年前出外打工，中间赶上村里重新分地，由于他不在家而没分到地。等打工回来后地已经分完，他多次找领导投诉无果，至今仍然是地无半寸，故而十分气愤。这位仁兄公开表示可以“安排安排”（即免费招待）我们，希望我们能帮助他向上反映他的冤屈或借我们的笔予以曝光。（村妇按：压力好大啊！可惜我们实在没这样的能量。）

此外，也有反应选举不公平（买官卖官）和村干部以势压人以权谋私的，但更多的还是关于这片生态园。

据村民们称，生态园所在地原来分属10户人家，一开始的时候，各家均不愿意出让自己的土地，但经不住层层压力和干部们轮番的思想工作。其中一户在酒桌上被人成功灌倒，其女儿形容是“被灌的哇哇吐”，实在顶不住了，只好签署了土地转让合同，以300元/亩/年的价格将剩余的19年土地使用权乖乖卖给了人家。闸门一开，势如破竹，其余各家依次被攻破。虽然转让合同是自己亲手签署的，但估计过后卖方均产生被欺骗被强迫的感觉，所以言语间颇多怨恨，都认为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被逼无奈之举。

如今的农民法制观念很强，村民中有人提出：占用可耕地建旅游设施是违背国家法律的行为。

我们的总体感觉是，这个生态园将来可能要出点事儿。

回到湿地饭店，休息了一会后，见今天饭店没客儿，王嫂十分清闲，我们便和她海阔天空起来。还别说，这个王嫂不仅消息灵通、思维敏捷，言语还颇为有趣儿。

王嫂说，这个屯子的大多数人家是一家三代同住一房的，于是就有了东大西小的传统，即东面的屋子是父母居住，西边的则由儿子儿媳住。

还有就是每年都在攀升的结婚成本。如今孩子结婚至少要花十万元：必备条件包括：婚房、5万元现金、奶牛、拖拉机等固定资产。而且有些未来的儿媳妇会堂而皇之地将“不与父母住在一起”作为硬性条件明确提出来。王嫂用高度概括的幽默语言道：结婚以后，小两口和父母都成了万元户。小的摇身一变，成了资产数万的万元户，老的则立马沦为负债数万的万元户。

应我们要求，晚饭俩菜，三烀一闷和素炒包菜，主食是大米饭。

 

 

饭后我们再次进入旅游区，观赏“旅游景区之湿地”里的明湖。

 

 

 

偶尔可见水鸟

 

 

 

 

 

不知道作为地球之肺的湿地，前景将会如何？

 

 

当奈村民除了养奶牛，还有很多人家养狐狸和貉，据说一只狐狸每年可以生一打孩子，每只可以卖到500块钱，但今年由于金融危机缘故生意受到很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