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

老孙是我搬至新家认识的一位男士，73岁，比我大五岁，革命前清华大学附中初三学生。1968年到延安插队，与我们现任的国家领导人在同一个公社。1977年老孙以一个初中生的学历参加高考，在许多高中生都落榜的情况下，居然考取人民大学经济系，毕业即进入国家经贸委，并且很快做到了处长岗位。

我与老孙熟悉，纯属偶然。是因为我们这个小区是一家大型国企开发的，属于比较高档的小区。每天早晨我们都同时出来遛狗，而且我们养的都是柯基犬，颜色也一样，时间一长，自然熟悉起来。“你是哪一届大学生”？“我是1977级的”。“太高兴了，看过电影1977吗”？“那还用说，只要是77级的，一定看过”。“记得最后的话中词吗”？“有点印象”。那就是我写的：“在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两个中国人遇见，当对方说出我是1977级时，两双手就会紧紧握在一起”。“真没想到，这段话是你写的”。自此我和老孙一见面，就会站在路边聊半天。

老孙是重点中学学生，那个时候学校提倡全面发展。不仅学习要求门门五分，而且体育、文艺你都得出色。老孙说他16岁时100米就能跑进12秒；小提琴、小号、手风琴现在都还能来两下。书法就不用说了，他让我看他写的条幅，其功夫不在某些书法家之下。他告诉我，在工作期间，世界各国基本都走到了。当他知道我是研究国际教育并且长期担任大学国际教育部主任时，说“我是不是班门弄斧了”？“不，你实际比我去的国家多多了”。“实际去了看了，也没什么。发达国家有好的一面，也有糟糕的一面。发展中国家，差距也忒大了，如非洲，连一条像样的柏油路都没有”。

老孙最大特点就是房子多。他告诉我这些年尽搬家了，买一套就发现有不满意的地方。别墅太大，收拾起来麻烦。四环以内的房子多数格局不好，朝向不好，没有一间正房。选来选去发现就是我们这个小区符合要求。一梯一户，四居室、三个卫生间，而且厨房大，可以中西餐同时使用。根据他的说法，在帝都他最少有四处房子，而且都是大房子，估价应该在6000万左右。但是他从不出租，认为自己的房子就是自己的家人，干嘛让别人住呢？他讲究生活品味，每一处房子都装修的非常好，除了市上流行的样式，一定有自己风格，并且不能媚俗。他家里挂的字画，都是当代最有名的书画家亲自做好送给他的。地库一下买两个车位，每个40万，和夫人一人一辆车。

老孙就一个儿子，今年四十岁了，在一家大型国企工作，至今未婚。我和他讨论这个事情，“这么好条件，为什么不结婚呢？“你还不知道，现在年轻人，只有穷人才结婚。”“那你们老了或者说他老了怎么办呢”？“这就不是我们这代人考虑的了”。我实际也知道，现在年轻人是非常现实的、自我的一代人。他们即不会考虑结婚、生孩子，更不会考虑国家发展什么，他们认为自己幸福快乐是最重要的。家里有这么多房子，躺着都花不完，干嘛那么拼命工作，找一个女人给自己当上级呢？人生不过百年，转眼即逝，不好好享受生活，不是傻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