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应该享受特殊待遇
    ■巫昂
   
    春天不应该
    享受特殊待遇
    那会把它宠坏
    春天应该被我们践踏
    像一双廉价布鞋
   
    或者说
    春天不过是只手
    长出了大小不一的指头
    我们可以随时
    把它扎破
    让它尖叫着
    出血
   
   
    李震:
    下半身的修辞之光
   
    《春天不应该享受特殊待遇》的作者是当年“下半身”的代表诗人之一。在我的阅读经历中，以“下半身”为代表的执着于形而下的口语写作似乎是着意要反修辞的，或者说是反诗的。这种写作似乎停留于语词的表层和平面意义，而很难进入语言内部，去打开语言的意义维度，实现更加恣肆的言说。但巫昂这首诗尽管写得简单了一些，却呈现出了进入语言内部的可能性，而且语词的意指关系也呈现出了超维度、超感觉的状态。
    最意外的发现是诗中出现了意象，而且还呈叠加状态。第一节中，“春天”与潜在意象“小孩”或“女人”、一双应该被践踏的“廉价布鞋”叠加在一起，构成了一次对“春天”的独特解读，即“春天”不应该是“孩子”和“女人”，而应该是“破鞋”。在第二节中，“春天”又与“手”及其“指头”，还有潜在意象“针”或“锥”，以及“血”并置在一起，构成了对“春天”的第二次独特的解读，即:“春天”是一只随时可以被扎破出血的“手”。这两种对“春天”的解读都可以说在所有写春天的诗歌中是独一无二的。
    也许有不少人会对巫昂对“春天”富有解构意味的诠释感兴趣。但我以为，这样的解构方式早已成为一种套路。也许还有人会认为这种意象叠加的手段早就被朦胧诗用烂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但我认为，在下半身诗歌出现意象叠加这样的做法是尤其值得注意的。原因有二:一是自第三代诗人起，以口语取代意象就成了一种潮流和时尚，到“下半身”出现的时候，意象已经被年轻一代的诗人们视为落后的象征；二是执着于形而下的口语写作自伊沙起就始终是直白的，而拒绝使用意象的。因此，巫昂这首诗公然使用意象，居然还要叠加，的确是不同凡响的。在诗学的意义上，至少可以证实:不管人们对诗的观念如何变化，意象最终作为汉语诗歌的基本元素是无可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