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与宁静的画布——记画家佘天才

玫瑰之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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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贡是个小城。这里的空气里总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水葫芦气息，它的宁静和街头上拥堵的车辆与人流并不相干，更多时候，它更像一个嘈杂之外的旁观者。而就是在这么一个充斥静谧与喧嚣，浮躁与睿智各种相互矛盾气息的小城里，我认识了一个叫佘天才，画画的人。

佘天才，生于1965年的四川成都，90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版画系。以上这寥寥数笔便是佘天才对自己生平的所有介绍。本打算在简历中再记录些有关他的作品获奖及年表类文字，但在他的一再拒绝下，只好做罢了。他对于自己的画所言甚少，归纳起来，不过数句：“我爱画画”、“吃饱了饭画几笔挺安逸的”……当他知道《翡翠》上要刊一篇有关他的文字时，他只说了句“我选些画，你看着写吧”。

其实，就我对从事“各类艺术创作”人的了解，他们大多是拒绝对自己的作品进行诠释的，而那些痴迷于“自圆其说”的“艺术家”们，在我眼里往往是些二流甚至不入流的角色。画画其实很多时候神似诗歌写作，尤其是油画创作与现代诗歌在我眼中更有“异曲同工”之处，它们都有着不可剔除的西方美学背景，也同样在创作中承认“神性”的存在。而创作中的“神性”部分恰是艺术作品中的精髓所在。如同“人的一生无法踏入同一条河流”，艺术创作中的“一过式激情”与灵性（神性）部分，无论是作者还是艺术鉴赏者，都无法在事后完全的诠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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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赭色的随想

人是该有敬畏之心的。一个百无禁忌的人会对什么存有虔诚呢？

佘天才是一个真诚的画家，他语言中的毫不张扬与他作品中体现的风格一脉相承。NO1，NO2，NO3这些他早期的油画作品，可以明显看出他扎实的绘画基本功。事实上，站在一个“非专业美术研究者”的立场上看他的早期作品，会很容易陷入一种茫然与困惑中去。那些大片的褐赭色色块，只用色彩深浅、颜料厚薄来体现的明暗关系，画作中不及人物的各种景致，它们更多是一种“静止中的躁动”，或者“一场在石头内心中的风暴”。

佘天才早期作品中，对于绘画技法的过度迷恋与追求，在我看来更多表达出一种纯粹的“唯艺术”式的个人艺术旨向，这些作品本身是非功利的、更趋于理想主义色彩的。它们不具备强烈的商业意识与功利性企图。

艺术家对于艺术追求的非功利性与艺术家的现实生存之间的矛盾，这从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悖论式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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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动下的宁静

其实，为一个活着的画家的作品进行“癔想式”的断代，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因为这样的断代本身就有太大的主观性，并且其准确性的确令人生疑。但现实的需要让我们很多时候没有办法不进行这种断代，至于它精准与否，只有画家自己与天知道了。（其实，即便是画家自己，也很难说自己是从某一幅作品开始有了“全然不同”的艺术追求与理念体现的吧）

画家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饭的，而专业绘画的人是要依靠画笔生存的。什么样的作品才能迅速“变现”呢？又是怎么样的画作才能让一个画家不会像当年的梵高那样，将自己最终葬送在3.5法郎一天的破旅馆里？

在佘天才绘画作品中NO01、NO02、NO03，它们的画风与让人呈现出的视觉感觉都与第一阶段的“褐赭色”有了很大的不同。这些作品已脱离了一味在技法上的“沉湎”而更趋向某种“内心与世界之间的平衡”，在我看来，这是画家在精神层面、艺术追求上的某种调整，或者被称为“对于现实的某种包容与妥协”。但我同时相信，这样的包容与妥协是有底线的。

在此期间，佘天才的画作主题依然多为“人物缺失”的景物。但色彩感逐渐丰富，对于景物细节的更多关注使得画作不再如早期作品那么抽象、晦涩，在对于自我艺术追求不背离的前提下，更容易让这个商业化的世界所接受。同时，绘画技法上的转变也使得此期的画作在画风上更显细腻，其中明显的透露出作者在浮躁世界中对于“宁静”的某种心理述求。记得塞尚在创作《普罗旺斯圣山》时谈道“要使印象主义成为某种更坚实、更持久的东西”，那么我也很期待在佘天才的绘画中可以看到更多“坚实与持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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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铭黄有多远

2006年，佘天才在自贡创立“天才.美格油画工作室”，在07年创作了作品《家之忆-1》、《家之忆-2》分别被花旗银行与东方博古收藏。

2008年5月12 日，对于全体中国人，都是个记忆深重的日子。苦难与死亡，从来都是艺术实践中的终极探索之一。更深刻的洞察与感知那些人世间的黑暗与痛苦，才能让艺术家在作品中创造出更光辉的明亮与美好。法国19世纪最伟大的现代派诗人波德莱尔在巴黎街头记录下了那个时代最黑暗、最丑陋的部分，著成了他惊世之作《恶之花》。在08年那场灾难之后，佘天才画下了他绘画生涯中的第一组“直面”苦难的作品--《震》系列。全组作品共分两幅，同是以灰黑色调为基础，残破的建筑占据了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依然没有任何人物形象出现，只有破碎、毁坏、断裂与尘埃。《震》1全图灰色调中唯有画面右下方的一辆“玩具车”带有一点点明快的色彩，它在全画显得如此扎眼，其中所蕴涵的情绪充斥着无声的疼痛感，同时它也变成了全画中“沉默的爆发点”。我想，对于这组作品，不需要更多的语言进行诠释，它们的存在已然说明了足够多。

艺术创作由“自发走向自觉”需要经历极为漫长的过程，同时，这也是一个突破瓶颈，攀登上更高艺术领域的过程，一切的艺术创作最终都是要还原回内心的，而我也更愿意将《震》理解为佘天才绘画实践中对于“固有”的一次颠覆，也是一次契机，是画家对于自我的再次突破与向更高艺术追求迈步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