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胡丹

年纪稍大一些的人，过去在城里都见过挑粪的。如今旱厕已为少见，也看不到乡里人到城里来收粪了（当然城里也不许）。

一肩挑两担，不小心把粪水泼溅出来，也是常有的事。今天讲的，就是两个粪担溅触引出的故事，载于民初人星珊所著《慧因室杂缀·诙谐决狱》。白话转录于下，逗看官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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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担粪

某乡人入城担粪，不慎将粪汁泼洒在一家衣店门口。店主以为不吉，率众将乡下人围住，喊嚷汹汹，一定要他把身上穿的衣服脱下来擦拭干净，还要他叩头认错。乡人不干，于是两下相持不下，引来许多人围观。

刚好县令从此经过，诘问其故，众人照实回答。县令乃进店坐下，叱令乡人跪于前，严词责备道：“你担粪不小心，致粪水泼出，此罪一；粪泼出还不择个好地方，竟然污了大店之门，此罪二；你既犯重罪，犹然不自揣身份，龂龂（yín）与贵商抗争，此罪三。速依主家之言，拭去粪秽，本县且饶恕你，否则重责不贷！”乡人不得已，脱衣拭粪。

时届严冬，朔风凛冽，乡人单衣露体，觫缩不堪。县令回头对店主说：“本官已如你意处罚矣，只是他离乡数里，身上破袄，污不能穿。假若因此冻毙路中，谅你也有所不忍。你可送他一件衣服。”店主唯唯称是。

县令便令乡人自往店中检取。乡人不敢，县令说：“本县让你取，店主也答应了，你还有何疑虑？”于是亲自带着乡人在店中挑选，最终找了件绸缎面的袄子让乡人穿了去。旁观者无不称快！

胡评：为富者不可无仁。想今日名牌服装店里，随便一件漂亮衣服，都要上千块钱，一个乡下来的担粪农民，脱下的破衣，怕是一文不值。店主以千贯的绸袄换一件秽衣，可谓欺人之费不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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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担粪

又有一乡人担粪，不小心把粪担子触到一武生身上，把武生的衣服弄脏了。

武生是武学的生员，又称武秀才，与儒学的文秀才不同。古代重文轻武，武不如文。

这位武生是一只戴冠的老虎，不肯轻易放过乡人，他竟强扭了乡人去见官，一定要县官痛责之。

县官问知其情后，大怒道：“你小人，乃敢粗心，污秀才衣，自当重责。”乡人惶恐告饶，县官道：“姑且饶你的打。”但令武生坐在堂侧，令乡人给他叩一百个头谢罪。

叩到七十多个时，县官忽然问武生：“你的秀才，是文的还是武的？”生答：“武。”县官拍手道：“这就错啦！文秀才才该叩一百个头，武秀才一半就够了。他多叩了你二十几个头，你快还给他！”于是令乡人高坐，转令武生下来，把多叩的还给他。

武生不肯，县官便令吏役强按着他的头，叩了二十多个才放开。武生又羞又怒，县官抚掌大笑，观者无不大笑。

胡评：此事变化太骤，极为风趣。知得饶人处且饶人，方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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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奇葩之人，来个“粪桶大挑战”的。自己作践自己，外人那里“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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