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的故事 25

水嗫嚅着说：“我真不好意思开口。也是巧了，刚好我今天下午去系里，王书记问起这个事，我……我说和金不是一个寝室，不清楚这个事。”

“你就不兴帮金打个掩护？”火插话道。

“怎样打？”水完全是一副惊愕的表情，就像素来“无组织”、从不与“上层”靠拢的火是星星上来的，要他欺骗组织和领导，门儿都没有！

“水是老实人，书记突然问起，他只好照实答了。”土说道，顺便接过在水手里几乎要捏化的茶盅。

水看了土一眼，对他的理解表示感激，继续说道：“书记就让我给金带个话，说学校不允许学生私自在外租房，让……他搬回去。”

我真是郁闷到了极点，妈的老子才搬出来3天，就被某个小人给卖了，一闷棍打得老子血喷喷生，这就是书里说的拿人颈血染他的红顶子吧，老子今天领教了！

我并未真地认定"小人”就是木，因为学生中“争上进"的人太多了，在我们的大学教育体制和人文氛围中，孩子们都习惯并乐于通过向上级和有关老师汇报“情况”而获得信任，我那点违规的破事，还不得让他们中的先进分子像秃鹫发现一具腐尸那样快乐地旋舞、俯冲和点啄！

今天的请客还没开始，已经向滑稽戏的方向发展了，我咬着牙，却不知该向谁切齿，可是我又不能把锅啊盆啊一摔，说“算逑”散伙了事。已经到了4、5个同学，大家一起和稀泥，这场纷争暂告一段落，客人们开始围着酒精炉嘻哈起来。

然而此事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看着大家情绪越来越高，我的心境却像蒙上了重重的霾，步步走低。一是系里的禁止令将给我带来的麻烦，一是罗小曼始终不到，她的先锋官却一马杀到。她还会来吗？她来了会不会加深我的羞耻感，让我的迁居之喜变相成为她与木的订约仪式？那我他妈将注定荣膺96年度华中地区头号冤大头！窦娥冤了还有一场雪下，我他妈找谁说去？

这时，不要脸的木似乎忘记了向才的不快，兴致勃勃地从开始飘香的酒精锅上支起，他已率先向锅里的一块肉进攻，大获全胜，做了俘虏的肉块毫无抵抗地在他嘴里遭到肢解。"味儿不赖，就是锅小了点，菜不经吃。”他抹着嘴说道，“哥几个悠着点吃，我出去瞅瞅，罗小曼咋还没到？別不是把路认差了，我去迎迎她。”

我恨不得撕烂他这张贱一号辩手的臭嘴，捣碎那两颗雅典神庙外墙立柱风格的大板牙，我记得生平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那才真叫羡慕嫉妒恨哪！

当然，当我20年后在讨论组里回忆这些时，我隐瞒了上文所述的许多细节，但对某些方面，包括用语上都有所夸张，木不停地抗议并不断喷笑一一相逢于岁月，何有于恩仇？一切俱往矣。讨论组里的5个全是当事人，互相补充细节，使整个回忆的小场景在还原中变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掌握的都更加丰满。

但所有的饱满都不如一个特别锐利的形象让我印象深刻：就在木拔腿往外走的那一刻，罗小曼出现在楼梯口，一袭抹过脚踝的白色碎花长裙让她看起来像一根标杆，深深地插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