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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准确地说,是一位球星,在八年前被确诊为患有“自身免疫性肝炎”,一种极为罕见的血液病。被称为“生命最多只有十年”的不治绝症。并且,医生断言:如果继续踢球,他的生命之烛将会加速燃尽。
但是,这个男人太爱足球。这个男人的理想,是在绿茵场上结束生命。何况是梦中的世界杯呢。
所以,他来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坚强意志和精湛球技——为了尽力成全他的世界杯梦想,澳大利亚国家队教练组确定队员大名单的时间一再延宕,在超出国际足联规定报名时间迟半天的时候递交了包含这个男人的球员名单。
点球!
那粒攻击的来球未被阻挡,肯定飞入球门,因此,点球毫无问题。问题是,裁判为什么要判“故意手球”,对这位男人处以极刑?为何要混账到,将这位扳着指头计算生命用来踢球的男人,红牌罚下?
禁区内故意手球才处以红牌罚下。可是,一遍一遍的慢镜头回放,我们英勇的男人并未有丝毫的故意之嫌。他只是象所有真正的职业球员一样,紧夹着两臂,迎着来球不做闪躲,用血肉之躯下意识地守护自家大门!
有人说,当值裁判在“黑澳大利亚”。但处罚已经绝然不能改变。红牌高高举起来的那一刻,科威尔露出绝望的表情。嗫喏着,是在解释自己的无辜?是在感叹人生的无奈?
本轮结束后的小组情势,澳大利亚被“黑”后,小组积分垫底,出线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球员被红牌罚下后将被停赛一场。这就意味着,如果下场小组赛后,澳大利亚不能出线进入16强淘汰赛而提前回家,那么,这位悲情英雄,就将背负着一个“红牌终结”的耻辱牌,结束他拼尽力气的最后人生一搏。
如果这样,我相信,这个“狗日的裁判”的误判,这个诡谲的生死牌——红牌,这个怀揣巨大报复而来确以这种特殊方式结束世界杯之梦的悲怆结局,将伴随着这位男人,走进他的墓地。
造化弄人吗?
好似一只啼血的杜鹃,呼喊一声,吐一口鲜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文天祥当年有“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的诗句。
杜鹃鸟泣血,是将满山的杜鹃花都染红的。
我在想,这位男人生命结束的那一刻,究竟是抱着那块耻辱红牌带来的深深遗憾不能瞑目,还是,为他能在死神来临的不多时光里,最终得以踏上梦想的舞台而含笑长逝?
让我们记住这个名字:澳大利亚国家队球员,10号,科威尔。32岁。他的最后一次世界杯之旅,演绎了23分钟。近年,他远离在英国的妻女,独自一人从利物浦前往土耳其的加拉塔萨雷职业俱乐部踢球。这样做,不单是为了报答这家俱乐部在明知他身患绝症还对他不离不弃的知遇之恩,也同时是为了在有限的生命里,为家人积攒下足够的积蓄。科威尔在利兹时期的前队友达科特,这样评价科威尔:他是一个天使!
世界杯,绝不仅仅是几十个国家之间的足球赛。
世界杯,就是所有大作家笔下的大剧,就是活脱脱的世间悲欢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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