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独石砣”,作为土生土长的綦江人,不知道的恐怕没有几个。
美丽的綦江河发源于贵州境习水仙源,经桐梓、赶水、三江、桥河,弯弯曲曲绵延数百公里,来到綦江主城门户独石沱,再经黄木湾、沱湾、桥口坝,一路向北,在江津江口拥抱滔滔长江望东而去。
话说清朝中叶,有一个秀才从贵州进京赶考,那个遥远的年代不像现在这样,水陆空齐全,船车机任选,日行千里,朝呼晚至。那时只有水、旱两路,水路是最便捷最便宜的交通方式。秀才历尽千辛万苦来到綦江,夜宿半边街望江亭客栈,准备乘船沿江而下直达重庆。谁知秀才半年酒醒,见窗外两岸青山连绵起伏,高兴地起身披衣漫步江边。清风徐徐,明月高挂,碧波如镜,一蹲巨石兀立江中,犹如巍巍巨人昂啸长空,好一幅壮美的万里河山。秀才豪情万丈,诗兴大发,高声吟唱:“乱石江中一秤砣............”
“乱石江中一秤砣......乱石--江中--一秤砣......”,秀才嘴里反复念叨“秤砣”、“秤砣”,一时思绪短路,气急攻心,血往上涌,不由得一口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昏倒在地不不醒人事。没多时日,就在客栈命归黄泉,客死异乡,幸有几个好心人凑足铜钱,草草安葬在独石沱江边。说也奇怪,自从秀才死后,半夜经过独石沱的大小商船,常常浪高水急,阴风四起,不是触礁沉没,就是止步不前。更有胆子小的船夫,茫茫深夜,荡舟江上,仿佛听到秀才幽幽的声音从水是继继传出:乱石江边一秤砣?秤砣?秤砣?从此,人们畏惧秀才不散阴魂,独石沱周边船不敢行,人不敢过,商贸水运日渐萧条。
光阴如白驹过隙,一晃数十年过去。帅气“娃娃县令”邓小伙来到綦江上任,经过翻阅陈年积案,才晓得地处川黔要冲的綦江,交通闭塞,十年九涝,小伙县令断然决心,要安抚移民,整治河道,修筑堤坝,解决水运交通和农业灌溉需要。哪个晓得方案还没有张榜公示,当即遭到城中大户全力抵制:一个乳臭娃娃,哪敢乱来?独石沱的鬼秀才哪个能惹?不要坏了山河风水!
邓小伙头把火莫说没烧得起来,实际上烟丝丝都没有冒一丁点儿。邓小伙是何许人也?小伙本名邓仁坤,湖南武冈人,幼年勤奋,过目不忘,15岁顶替早逝的兄长参加朝廷科举考试,高中皇榜,官至江西督粮道。邓小伙见势不对,没有撤退,而是沉下心来,天天微服私访,实际上就是今天的下基层体民情结穷亲,今天到张三家明天到李四家,吃百家饭说百家话体百家情,单单是独石沱,就差不多转了将近半个月,吃饭喝酒抽烟话家长,把每家每户都走得很熟悉,聊得很热乎,谈得很透彻。最重要的是邓小伙与独石砣的船老大成了哥们儿,晓得了当年秀才的故事,晓得了独石沱沉船要么是水位太浅,要么是船装载过重,并不是死去的秀才在冥冥中为难众里乡亲。
邓小伙回到县衙,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一连数天闭门不出。转眼到了十五月圆,小伙县令广发贴子,在半边街山顶观景台摆下数十桌宴席,邀请城中大户,把酒言欢,共赏明月。宾主双方坐定,邓小伙绝口不提修堤筑坝,只谈喝酒吃菜,共叙乡亲。等到酒过三巡,邓小伙起身站立,目视前方,指着江水环抱巨石,高声叹道:本县令初来咋到,请问何物盘踞江中?旁边城中大户正色道:县令有所不知,那是江中有名的独石沱!随后,把秀才赋诗不成气绝身亡的事情,一一告知邓小伙。谁知小伙县令傲然起身,面对风清月明星河灿烂,豪情满怀意气风发,大声吟唱:乱石江中一秤砣,山脉作秤意如何?且把弯月当钩挂,秤得江山为几多?
顿时,把酒言欢的喧嚣嘎然而止,方圆十里鸦雀无声,日月共明,无不为邓小伙的雄才豪情折服。小伙县令不等大伙儿反应过来,当场捐赠500银票,作为浚河筑坝的首善之资,众人无不为之折服,纷纷康慨解囊,尽捐家中财物,兴修綦江水利,共保家乡平安。自此经10年之久,一条长100米、高10米的“金鏮”大堤连接綦江两岸,挡住了汹涌奔泻的涛涛江水,美丽的独石砣宛如纤纤少女,或颌首低语,或玉臂轻舞,或深情远眺,静静地关注着来来往往的商贸黎民、人间沧桑、星易时移。
如今的独石砣,兰海高速公路跨越天险,三环快速通道正在夯基立柱,渝黔高铁即将飞越江天,綦江蓝天碧水,两岸高楼林立,绿树成荫,欣欣向荣,“乱石江边”踪迹仍守江中,当年一哽在喉的“秀才”当叹事易时移,岁月不老,再赴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