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下班回到家里，看到你正在做作业，告诉我已经复习英语60分钟——这是每天的必修课。我还看到，你把相机和手机交回我的房间。这一切说明，虽说今天学校组织参观活动没有上课回家很早，但是你没有贪玩，仍在坚持认真学习，证明昨晚我们父子沟通的效果已然显现。

我洗手更衣，大姨已经把热腾腾的饺子端上餐桌，叫你出来一起吃饭，你拿起筷子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爸爸，您昨晚的谈话让我懂得了珍惜。”

“真的吗？不要压力太大呀！”我既想让你有所领悟，又不想给你太大压力。

事情得从昨天晚上，不！从前天晚上说起。

前天晚上关灯睡觉后，你躲在被窝里用ipad看小说被我无意发现，当场没收。当晚睡觉，我什么也没说，留给你一个思考、自省的时间。次日早晨，我将这个情节写进了《父子对话（78）给心灵一个长草的空间》，并且提出，这草，长得有些深了，应该有所节制。晚上下班回家，我把打印出来的文章给你看。我感觉，你看完后，眉宇间的心事又多了一重，我还是什么也没说。

吃过晚饭，你终于憋不住了：“爸爸，我一会儿可以和您谈谈吗？”

“好啊！不过咱们得先去超市，购买你明天外出参观的午餐。”我说。

购物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看到你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放下东西，抱抱你：“儿子，别有太大压力，ipad收了就收了。”“爸爸，您别说了，再说的话我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你这样说。我再次抱抱你拍拍后背安慰你。

我和你一起准备次日外出要带的水果、面包、饮水和相机，为了联系方便，我又找出寒假开学收回的手机让你带上——这也是因为你总是用手机看小说被没收。大姨也过来和我们一起收拾，确认早晨吃饭的时间。

“爸爸，咱们一会儿出去散步吧。”你再次提出这个要求。

说实话，我当天有些疲惫，早晨4：30就醒了，中午也没睡着，加上最近骑车上下班锻炼身体、消耗体力较大。另外，最近几天天气转凉，外面有些冷，我真是没想再去散步，但是一看到你那期盼的目光，我微笑着颔首同意。

虽说有些倒春寒，凉气袭人，但是毕竟已是四月，大院里的银杏绽开新叶，各种花草散发出阵阵清香，我和你手拉手漫步在这种环境中，又找到往昔那种欢快的感觉。你的左手攥住我的右手，拉进你的薄羽绒服左口袋里，我感觉到你的手心有些微微出汗。

“爸爸，您昨晚是不是非常生气？”我知道你要说昨晚的事情。

“还好吧！你是个孩子，贪玩是孩子的天性，但是凡事要把握住一个度，过紧或者过松都对学习、成长无益。”我轻松地说，“你怎样看待这件事情呢？”

“我想您可能会十分生气，要么像我6岁时把布艺沙发画花了狠狠训斥我一顿，要么像现在这样循循善诱地启发我、教育我。”你回答。

我从未动手打过你，只是在你6岁时，我们搬到西郊新家，专心致志画画的你忘记我的提醒，再次把崭新的布艺沙发画透，我忍无可忍地对你大发雷霆，你小子居然记至如今。

“我是有些生气。你躲在被窝里边看ipad，一是损害视力，二是晚上睡眠不好，次日上课就会注意力不集中，影响学习。现在学习成绩不好，将会导致中考、高考成绩不好，没有理想的学校上，就难以找到理想的工作，将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说关爱父母、服务社会了。因此，如果说我不严肃地提醒你，任其发展，这将会是可怕的一个恶性循环。”

“那您怎么从来不揍我呢？xxx的妈妈总是揍他。”你说出大院里一个孩子的名字。

“因为他很顽皮，家长批评他又总是不改，所以就只好动手了。而你呢，一说就明白、一点就透，就不用采取下一步手段了。”我说，“当然，xxx同学是有些淘气，但是他也很皮实，抗挫折能力强、适应性好，将来步入社会后，能更好地适应不同的环境。这个方面，你也要向他学习。”

一席话，说得你低下了头，小手和我攥得更紧了。

我趁热打铁接着说，“我们说一个人要上孝父母，下爱孩子，这不是一句空话，更不是一个口号。倘若没有能力，拿什么去孝、去爱啊？”我开始拿自己举例，“比如说，三年前爷爷在老家重病报了病危，老家县市医院已经放弃治疗，我和你妈妈商量后，马上赶回老家，把他背上飞机带到北京，妈妈找到专家给他成功手术，现在又健健康康地生活着。爷爷总说，我不带他来北京，他坟头上青草都已经长得很高了。”

“后来，你大伯对我说，我当时不带爷爷来北京，他也没办法，也只好按医生说的抬回家等着。你大伯他说的是实话。能说他不孝顺吗？当然不是。他也很孝顺、跑前跑后很辛苦，但是他只有这个能力，他已经尽力而为了。”这件事你亲眼目睹，记忆犹新，我以此为例，对你有很强的说服力、震撼力。

“再比如说爱孩子，哪个父母不爱孩子？关键是，这个爱，也是需要能力，也得要有付出，不是说说而已。我们不和最富有、最贫困的家庭比，我们只和中间层相比，和大多数人相比，必须具备抚养、教育孩子的基本条件和能力。比如说，当下很多孩子高中、大学都要出国留学，你如果也要去，我们就必须承担学费，这是一个起码的条件。人们都说一代更比一代强，这个不必强求，不是说所有的孩子都必须超越父母。但是，我们作为你的父母，希望你将来有能力去爱你的孩子，去爱你想爱的人，去承担你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要实现这个目标的前提是，你现在必须努力、认真地学习，而不是躲在被窝里边看ipad，影响学习！”

我停住脚步，看着你：“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错了？”

“不是也错了，爸爸，是我本来就错了。”你坦然地面对我，眸子里透出一种坚定与诚实。好孩子，错了不要紧，关键是要知错改错，而不是一错再错。

我说：现在想来，我小时候，其实比你现在要淘气。爷爷奶奶比较对我放任，对读书学习没有更多的要求和引导，导致我的学习目的性不强、目标不明确，因此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读闲书、办诗刊上，忽视和放松了功课学习，没有珍惜宝贵的课堂知识学习时光，最后不得不选择参军入伍、曲线救国的成长道路。我之所以走了这段弯路，是因为我最初不够珍惜。

不知不觉，我们父子俩在院里边走边聊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已晚、寒气渐深。“咱们回家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你还要去参加学校的故宫综合活动实践课呢！”我提醒你。

“好的。爸爸，您打印的那份《父子对话（78）给心灵一个长草的空间》，能够给我再看看吗？我想好好记住这件事情。”

“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是专门打印给你看的呀！”

借着你这次犯错的机会，我与你进行了这样一番由浅及深、由近及远的交流，相信这次谈话，将会在你成长过程中打下烙印，使你对生活、对学习更加珍惜。而这，正是为了解决我们努力学习的目标和动机问题。

（记于2015年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