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走单骑》:中国化的圆满
在陈凯歌《无极》“霸道”“嚣张”的宣传语境下、铺天盖地的上映氛围中,张艺谋的《千里走单骑》夹缝中求生存似地低调浮出水面,尽管陈、张二人并无意同台PK,但观众心里自有一杆秤。用“冷”“热”来形容,其实可以弄出好几层意思来,如营销手段上,《无极》火“热”,《千里》“冷”静;银幕效果上,《无极》“热”闹,《千里》“冷”峻;观后感觉上,对《无极》先是“热”切期待后却一“冷”到底,赏《千里走单骑》则是看似“冷”色调看后心一“热”……舆论和票房的“冰火两重天”也许让陈凯歌哭笑不得,而《千里走单骑》的慢热和好口碑会让张艺谋笑傲影坛。
说到笑,《千里走单骑》的观众席里也传出了笑声,但已不是《英雄》和《十面埋伏》中拙劣故事导致的笑,更不是《无极》着力点错放之“无厘头”引发的笑。这次的笑声多是针对云南当地村民于特定情境中不合时宜的话语、不和谐的情绪反应等“谋”式幽默,笑声的背后,满含着对两对父子情的细心体会,对主人公愧疚、孤独心态的深深理解,甚或还有对人与人之间戴着面具难以真诚沟通的一丝心酸。
影片的结构依从人物情感的变化和情节的推进采取了循环往复的形式,至结尾达到了一种中国化的圆满。随着故事的展开,高田不断地“移情”:最初,高田一心想见到病危的儿子,未果,他只好寄托于完成儿子的心愿,千里迢迢飞到丽江,拍摄李加民演戏,看李加民无心表演,便自作主张去寻访李加民从未见过的儿子杨杨,从杨杨不愿见自己父亲的反应中,他毅然放弃了带走杨杨的念头,而这也意味着同时放弃了拍摄李加民的想法,高田由此领悟到了儿子不愿见他的心态。转了一圈,高田复杂的“情”又落回到儿子身上,儿子深情的信成了父子阴阳相隔之前和解的表征。这次,高田的形象可说是打破了张艺谋作品中主人公执著“一根筋”的惯例,圆满的环形替代了以往结构上的“线型”。
历经《秋菊打官司》、《一个都不能少》等成功之作,《千里走单骑》又一次证明了老谋子导戏功夫果然一流,高仓健专业的表演自不待言,那些从未演过戏的村民也能被张艺谋调教得视镜头为无物,真是十分了得。尤值一提的是那位李加民,哭起来居然涕泪俱下,从8年前斯琴高娃在《党员二楞妈》中的表演,至今再没见过这样的哭法,而且是一个非职业演员所为,足见张艺谋说戏时直捣演员“心窝”直击演员“软肋”之厉害。
尽管丽江借《千里走单骑》而进一步名声大噪,但影片中的“丽江”却只是张艺谋所需要而改造过的“丽江”。为契合高仓健深沉苍桑的形象,“丽江”的山如斧劈刀削,“丽江”的土荒凉贫瘠,难得见到青山绿水。“丽江”仅是张艺谋手中的一个背景一件道具,换成另外一个地方,他照样让它改颜换色。
冷眼看《千里》,张艺谋还是留下了几处粗糙、疏漏之笔:监狱中,看高田拍下的杨杨的照片,李加民泪水涟涟自可理解,另外几位年轻犯人居然也感动得落泪,这种电视上“英模”报告会上才会出现的镜头显出了创作者在细部雕琢上的不求甚解和无所用心;还有,高田、秋林到石头村时是在某处换乘拖拉机进入的,出来时,在拖拉机熄火处,当初所乘旅行车和警车、救护车等却都开进来了,明显有破绽,不合理。不过,在总体温情感人的基础上,这两处瑕疵已是无关大局,不会影响我们对整部影片艺术水准的评判。高仓健大山般的父亲形象将深深地烙在我们的印象中。
(361004 厦门广播电视报社 张国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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