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南京机场路两侧的上百棵香樟树被挖掉，然后花七八十万元移植一批新的香樟，此举遭质疑。对此，为该工程立项的雨花台区住建局局长程道伟称，主要是旧树基本没用了，“这批旧的香樟在当初建机场路时就已经种下去了，十年了，到现在还是这么小。”（5月29日《扬子晚报》）

又是南京。早在去年，南京就曾发起过轰轰烈烈的“护树运动”。彼时，砍伐梧桐树的“建设暴力”，曾让人们走上街头，发出“南京！南京！”的悲鸣。世易时移，梧桐树风波已过，香樟树移栽却走进了人们视野。不过，与梧桐树的命运不太一样，香樟树的移栽，更像是普通城市里惯见的景象：旧的香樟长不大，需要花费巨资移植新的香樟。这种植物“更新换代”的逻辑，在城市绿化造林的进程中，似乎是最正常的风景。

最正常的风景却逃不开最常识的诘问：香樟为何种了十年还是那么小？我们的树木为何总是长不大？从技术上解释这个问题，或许是简单的。比如土壤原因，树池里的土壤有很多石块、石灰，会把树根烧坏。而要解决这种技术性的土壤问题也并非难事，为何我们偏要选择“移栽”新树的“曲线救国”？也许，一切正如城建专家所言：“移一棵树费用是种一棵树的三倍”，“被移走的树木，施工方可以再卖给其他需要种树的项目。这个利益链，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频繁‘移树’的现象。”

总有一种机制，让城市里的树木永远长不大。这里面，不仅有技术范畴问题，更有利益寻租之手在调控着树木的生长：要么让树木囿于技术原因永远长不大，要么把长大的树木移栽出去，种植上新的树苗，等待下一轮移栽循环的来临。周而复始的“移栽翻新”，就像不断翻修的城市道路，“长不大”是他们无法治疗的顽症。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如果树木长大生根了，哪里还有那么多植树绿化的经费？如果不能通过技术手段乃至移栽，让树木永远停留在“幼龄时期”，寻租之手又如何在利益链条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与城市里的建筑一样，城市里的树木被迫面临着“拆迁”的命运。都说“十年树木”，但十年前种下的树木，却因为“长不大”，早已不知流落何方。就像昨天刚修上的高楼，今天就要爆破；今天刚修好的道路，明天又要挖掘。你以为在这间房屋下可以安度此生，在这棵树下可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但野蛮的推土机却早已伸到了屋檐之上，树根之下。长不大的树木，就像长不大的城市，哪里才能寻到他们的历史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