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童,在我的印象中,是个很普通的江南小村。因为那里有姨婆(外婆的姐姐),有好吃的玉米,所以在小时候,跟着外婆、妈妈去过几回。记忆中,溪水绕着家家户户的门前,和表姐妹们抢着在凉凉的水里洗菜、洗衣和嬉戏,那是暑假难得的快乐。后来,姨婆走了,外婆老了,我也离开小镇到上海读书工作了,从此再没回去过。
后来,听说前童拍电影了,拍电影的导演走了,电影火了,于是前童成为了一个大众关注的地方,以江南古镇的名义。人们开始说,这是个具有原生态的江南古镇,它有儒家的文化古韵,那里的民居都是明清时代的建筑。今天我带着外来的游客走进村里,看见这一幕幕风景,心底洋溢起阵阵暖意,来自童年和记忆的暖意。

一进村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条潺潺的溪水。听说,这里的先祖按照八卦原理,把白溪水引进村庄,构建成了“水八卦”。白溪水按“水八卦”图形挨户环流,穿屋沿溪而建,潺潺流水在门前屋后流过。
水里游着红色的鱼,水边挂着绿色的藤,藤上垂着黄色的花。百看不厌这样多彩的小世界。


村名为“前童”,所以这里八成以上的村民都姓童。村里的民居据专家考证,大多完整地保留着明、清时代的风貌。从视觉看,“青藤白墙黑瓦,石头镂花窗户,雕梁画栋门楼”是对这个古村最好的素描。




小时候,只要一讲起宁海的历史名人,必会谈到方孝孺:宁海籍的明代大臣、著名的一代名儒,而他最为后世流传的就是他作为明代建文帝的老师,拒绝为篡位的燕王朱棣草拟即位诏书,最后招致诛灭十族厄运的故事。方孝孺留给后世的除了台州式的硬气(同样的语言,鲁迅曾经形容过宁海籍的革命斗士柔石),更重要的是前童作为方孝孺生前重要的讲学之地,留下的崇尚诗书礼仪的传统。今天在这些古民居的檐下墙头,我们仍可以清晰地看到“孝悌”这样的字眼。
岁月流逝,儒家学堂早已成为历史的故事,今天估计也很少有人再会去研读方孝孺的著作,但是“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这样的儒家思想却是随着代代的口口相传,沉淀为这个地方社会文化浓重的一笔,成为这些青瓦白墙建筑的灵魂。



青藤白墙黑瓦,我对这样的场景完全没有抵抗力。可以站着痴痴地看、坐着痴痴地看,总之,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就感到温暖和安静。也许是因为,在记忆中,快乐和安静的童年就是和这样的一幅场景紧紧相连,所以在心底深处,仍对它充满了无限的依恋。终于明白:年龄愈大,思乡之情愈浓,也愈怀念童年。





如果在这样幽静的石子路小巷中,听到一声清脆的自行车铃声,看到这样一位丁香一样的姑娘,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这就是陈逸飞的电影《理发师》中的一幅画:在前童拍摄时女主角曾黎的留影。

电影《理发师》的主要拍摄地。电影本身就是流动的画面,所以喜欢那些摄影、美术出身的导演,排除情节的因素,单是画面的艺术性就可以令人陶醉。

江南风格的小桥、流水、人家。看到那把竹椅了吧?小时候这里的家家户户都有这个家什,看场戏、聊个天什么的,都拖着这样一把竹椅。在凳脚边上用刀刻上姓,就算是家庭资产管理了。


在溪水边洗衣的少女,游客们围成圈一阵“咔嚓咔嚓”。在游客的镜头里,这里的一景一物一人都是新鲜的,而对于当地人来说,这是再寻常不过的生活场景。所以,风景真的是个相对的概念,关键看谁是镜头后的那双眼睛。

巷子深处,拐进一个院落,放了好多的老家具。院子的墙上是一些石雕,刻着神话传说中的动物,栩栩如生。当地的老人说,这个动物比龙还厉害。想起了小时候经常听的《山海经》,可惜那时候不认真,听过且过,到现在也记不起是啥故事了。




同样是房子和花花草草,这里的石墙、屋檐、柴扉、绿藤,好像更适合用淡淡的水彩或是极简的水墨来描绘。建筑、绘画和文化,它们之间丝丝贯通,但都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屋顶上的“福禄寿”三星。这里的人们,也无所谓道教或佛教信仰,只是因为有福、得禄和长寿是普通民众的生活理想,所以就和观音菩萨在一起都拜了。无论怎样,有畏惧感是件好事,可以教人善良和本份。

徜徉在幽深的小巷,看石墙边上的花开花谢,这样的场景,在电影中,在现实生活中,在前童古镇。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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