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绵细雨,湿润而貌似温暖的伞下。
他从地铁的出口眺望时装发布会巨幅的门牌,蓝色与白色相间,因躲避高峰时间的塞车,身着的阿玛尼上装在拥挤不堪的地铁内丢失了一只纽扣。
天空是灰色的如色彩把画布黯然渲染,她喜欢在画布上疯狂地使用蓝色,就象她浴室内的墙壁在与他分开之前从白色换成蓝色,寄给他时装发布会的门票,是她前夜独自一人在酒吧饮掉两支加冰的红酒之后。
他从晚报的报缝中读有关她的消息,三年来他与她分开之后唯一了解她的方式。
偶遇的爱情突如其来,相识被所有愚蠢的人定义为缘分,他们在各自的城市在各自的手机里疯狂地唱最美妙的歌,每日的天空都是蓝色,鸟的语言是伴奏,他叮嘱她带着备用水与他一起不辞辛苦地登山,山的那边是天堂。
相聚的瞬间是干柴遇烈火,情感变成作品中最美丽的设计,一切似乎注定一种久违的幸福,那时间她多幅设计作品第一次被某服装公司全部选中,她欣喜于他的出现制造的设计灵感。
如果跳舞时没有音乐,如果暴雨中无人为你撑伞,如果一幅设计打版前没有渲染,构思再美的作品也将被否定,她最终把错误推卸给时间,把那一天的雨水就当作人工制造,他撑开的黑伞下是泪水与雨水的混合液体,朦胧细雨,杂乱的色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染遍记忆中的画布。
那夜的外滩会馆,他没有停止喝啤酒的动作,任凭啤酒堵塞他所有语言,她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坚强,泪水始终难耐,分开不需手续,就象不必非到这里来让他阅读她堆积的泪水如泉。彼此深爱过也伤害过是例行语言,如同必经的一道程序,藐视复制别人也终究是复制了,她笑自己很俗,终于体验玉石俱焚是一种什么感觉,也许从一开始就迷路了,她即将一个人走那条遍布雨水的路,画布上的蓝色是一种梦。
他醉着的时候也居然讲一个如此唯美的故事:老鼠对猫说我爱你,猫说你走开。老鼠流泪走开,谁也没看见老鼠走后猫也流下了一滴泪,其实有一种爱叫作放弃。
故事是设计的剧目,她虔信分手的人其实从来就没有过爱情,她的背影丢下杜拉斯不屑一顾的名言,没有人会为爱而死,贪恋的情感有时就是一件精美的物质,物质终究是物质,无论是许下的承诺还是欠下的债。
她自信手中的画笔其它任何物质都可以描绘,而惟独抽象的爱情本身,一种憧憬支离破碎而遥不可极,惟有一幅幅作品成功后的一声声叹息,在品尝滋味的过程中也将自己演化成冰冷的石头。突然有一天,放肆地把无奈灌满酒杯,呐喊一个曾经熟悉的名字,声嘶力竭,没有人此刻会将她眉目之间锁着的泪水吮吸。红酒饮入口中之后的时间已无尽头,临窗眺望街上漫步的行人,从左至右数着梦中天堂里的车来车往。
邮寄出的门票是前夜红酒的错,丢失在地铁内的纽扣不会再找回来,一种情感如果已经成为目光中的泪水和恐惧,已无必要再用支离破碎的色彩把精美的画布重新渲染。
蓝天没有痕迹,鸟儿已经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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