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者,万物之主也1,善人之宝也2,不善人之所保也3。美言可以市4,尊行可以贺人5。人之不善也,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卿6,虽有拱之璧以先驷马7,“不善”坐而进此8。古之所以贵此者,何也?不谓求以得9,有罪以免欤!故为天下贵。
译文:
大道,是万物的根本,是善人所珍重的,是不善人所依靠的。虚伪的赞美之词可以交换利益,浮华的高雅举止可以恭贺他人,不善之人有什么理由被抛弃呢?从前,尊立的天子,设置的三卿,虽然坐着由双手抱璧的司礼官为先导的驷马高车,也都自称“不善之人”进入太庙。古代的天子、侯王之所以重视这个称谓,为什么呢?不是说他们自称“不善之人”就是真的在寻求获得“不善”,而是希望有罪的时候能得到上天的赦免!所以,大道被天下的“善人”和“不善人”所珍重。
注释:
1
主:事物的根本。《易·系辞上》:「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管子·
国蓄》:「凡五谷者,万物之主也。」《晏子春秋•杂下十四》:「禁者,政之本也;让者,德之主也。」
2
善人之宝也宝:善,好的品质。《国语·晋语》:「善,德之建也。」《左传·襄公三十年》:「善人,国之主也。」《论语•述而》:「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宝,珍重;珍爱。《书·旅獒》:「所宝惟贤,则迩人安。」《淮南子·说山》:「侯王宝之。」髙诱注:「宝
,重也。」
3
保:依靠;仗恃。《左傳·僖公二十三年》:「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於是乎得人。」杜预注
:「保,猶恃也。」《楚辞•离骚》:「保厥美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
4
美言可以市:美言,美饰之词。美言不信,即,虚伪的赞美之词。美,称美;赞美。《庄子•齐物论》:「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市:交易;买卖。这里指交换。《尔雅·释言》:「贸、贾,市也。」邢昜疏:「谓市,买卖物也。」《易·系辞下》:「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
,聚天下之货。」《荀子•修身》:「故良农不为水旱不耕,良贾不为折阅不市。」
5
尊行可以贺人:尊行,符合礼仪规范的高贵典雅的行为举止。尊行不真,即,浮华的高雅举止。这里指伪行,装假、诈伪的行为。《文子•上义》:「老子曰:‘为国之道,上无苛令,官无烦治,士无伪行,工无淫巧,其事任而不扰,其器完而不饰。’」《墨子·非儒下》:「夫饥约,则不辞妄取以活身;赢饱,则伪行以自饰。」尊,尊贵;高贵。《广韵·魂韵》:「尊,贵也。」《左传·昭公十三年》:「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
; 列尊贡重,厘之制也
。」行,行为举止。贺,奉送礼物表示庆祝。《说文》:「贺,以礼相奉庆也。」《诗·大雅·下武》:「受天之祜,四方来贺。」
6
三卿:指古代的司徒、司马、司空。《礼记•王制》:「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孔颖达疏:「崔氏云:三卿者,依周制而言,谓立司徒,兼冢宰之事;立司马,兼宗伯之事;立司空,兼司寇之事。故《春秋左传》云:季孙为司徒,叔孙为司马,孟孙为司空,此是三卿也。」
7
拱之璧以先驷马:拱之璧,大璧。《左传•襄公二十八年》:「与我其拱璧,吾献其柩。」孔颖达疏:「拱,谓合两手也,此璧两手拱抱之,故为大璧。」先,前导;前驱。《周礼•夏官·大司马》:「若师有功,则左执律,右秉钺以先,恺乐献于社。」驷马,指地位显贵者所乘的驾四匹马的高车。《史记•管晏列传》:「其夫为相御,拥大盖,策驷马,意气扬扬,甚自得也。」
8
“不善”坐而进此:不善:即不谷。古代侯王自称的谦词。按:本章借天子、侯王谦称孤、寡、不谷中的“不谷”,即“不善”的由来说明「人之不善也,何弃之有?」帛书甲本作“不善”。此,指周王室的太庙。《孔子家语》卷三、《说苑校证》卷十、《古诗归》卷一,明载“孔子之周,观于太庙。右陛之前,有金人焉。三缄其口,而名其背曰”云云。梁思成在《中国雕塑史》中认为,《孔子家语》金人铭中之金人,“盖亦我国铜像中之最古者也”。根据刘向《说苑》和《孔子家语》,《金人铭》(即在《黄帝铭》)是孔子之周观于太庙,从金人背上抄录下来的。而老子在第四十二章说:「故“强梁者不得其死”,我将以为学父。」作为老子开始教学引用的“强梁者不得其死”即出自《金人铭》:「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说明老子是在太庙,以《金人铭》为教案开始讲学。而且,能让周天子自称“不善”的地方只能是太庙。
9 不谓求以得:谓,说。《广雅•释诂二》:「谓,说也。」《墨子•公输》:「不可谓智。」求,追求,谋求;寻求。《孟子•告子上》:「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淮南子•說山訓》:“求美則不得美,不求美則美矣。”
以,连词。表示顺承关系,用于两个动作之间,前者为后者的方式,后者为前者的目的或结果,相当于“而”。《诗·邺风·燕燕》 :「瞻望弗及,伫立以泣。」《山海经·海外西经》:「操干戚以舞。」得,本义:得到,获得。本来没有而争取得来成为己有。《说文》:「行有所得也。」《玉篇》:「获也。」《韵会》:「凡有求而获皆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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