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文学随笔 |
如果以北京、上海为标准,Q出生的城市很小;如果以杭州、苏州为参照,Q出生的城市这十多年来的发展简直就是停滞不前。但那里还有Q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还有也在那座城市的大学,以及停留在那里的岁月与爱恋。
春节,Q带着妻儿回他阔别的城市,初一至初三自然是走亲串友、约老同学老朋友吃饭。期间,没有安排的时候,Q会在父母家里与自家人娱乐。Q的大姐的女儿大学毕业工作了一年多,2005年底居然在北京办完了贷款买房的手续,现在,已经可以在麻将桌上与舅舅与姥爷一边点炮、自提,一边议论哈马斯赢得选举以及为什么《无极》并非一部烂片。
家乡的城市中心有一座百货大楼的“超级商场”,从这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就知道它与市场经济的风飞浪卷所保有的距离。但当Q在那里给老妈买了一件一千多元的羊绒衫的时候,老妈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说,这太奢侈了。
Q知道这并不奢侈,年代的标准是不一样的。Q在商场里牵着儿子,正面遇着了带着女儿的“大妈”,她胖得只能让人思考空间跨度而不是打量女人的身材。所谓城市够小,就是你能在街上遇见熟人,并且,那个人还与你恋爱过或暧昧过。
Q随身带的《退步集》里,陈丹青有一句话,说寄出情书与期待情书是一种属于过去的奢侈。Q刚换了一部手机,发起短信来比过去的那部3310方便了一百倍,但Q多么怀念他那只有“高干家庭”才有电话的大学时代。
那时,“大妈”年轻得有些幼稚,笑起来一低头就显出双下颌。Q在校学生会发现了她的可爱,像所有没有理由的青春一样,Q感觉自己在一瞬间恋爱了。以后的日子成了紫色,Q寄出自己的情书,收获自己的快乐。在不知发出了多少封文采飞扬的信笺之后,一天,在阶梯教室,“大妈”不知从身后的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啪”的一声甩在桌上一本英文字典,里面夹着叠成“叉”状的信纸。Q记得那是初秋,Q骑着自行车狂奔回家。这样的一封回信当然不能在教室里看,也不能在宿舍里读,Q只有忐忑地奔往自家那没有其他人的角落。Q狂奔在路上,感觉身体在颤抖,握着车把的手心冷得发痒。
现在的Q相信,那样的激动不只是青春的力量,还来自情书独有的魅力与期待,而你几乎无法想象一个现代的年轻人握着一条未读短信瑟瑟发抖。
“大妈”的女儿几乎与母亲一样高,跟在茁壮的妈妈身后。Q说,我带儿子回来看看。“大妈”说,听说你在北京混得不错。
Q发现他们对话的地方的旁边正是奢侈品柜台,那里面的古奇香水标价10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