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十二生肖

陈悦

    人民海军“辽宁”号航母正式入役后，在各界引发广泛的热议，其中围绕着“辽宁”后续舰的话题可谓最具“前瞻性”，因为一国的海军要真正拥有常备的航母战斗力，仅仅依靠1艘孤立的航母显然是无法胜任的，必定需要有后续多艘交替战备值班以形成接力。

    于是，有关中国正在建造新航母的各类消息不胫而走。一月之前，某国外媒体突然报道称中国的新航母已经正式铺设龙骨开工建造，众多军迷闻之欢欣鼓舞，但却没有注意到这则新闻有个有趣之处，就是其用词实在是过于古典了。

    众所周知，铺设龙骨是一艘新船开工建造的基础和标志性工程，在把犹如全船脊柱的龙骨铺设好后，再辐射安装处一根根肋骨，最后包裹船壳板形成全船。到了现代，造船随着工艺和装备的发展以及提高船台运用效率的考虑，已经广泛使用分段法造船，即将船体划分为多个分段，分头建造，最后再在船台上如同搭积木般将各个制成的分段合拢成整船，已经不存在传统意义的铺设龙骨一说。所谓中国航母已铺设龙骨开工云云，至少从技术层面来说，可谓大谬。

    抛开这则用词不严谨的新闻，由龙骨引申出来一个话题，即为什么舰船的脊柱被称为龙骨？

    汉语大词典以及一些专业辞典提及这个名词，大都是知其然，而不只所以然，对于为何要用龙骨为舰船的脊柱命名并没说出所以然，其实这个名词正是中国航海文化传统的一个遗迹。

    在古代，水手们学习各项船艺，靠的是老水手的口传心授，为了让年轻水手尽快掌握船上各个重要部位的功用、特点，在水手们之间约定俗成地用中国人喜闻乐见的十二生肖来为这些部位命名，成为船上人的一项引以为傲的诀窍。“闽人多云舟中有十二生属，系在何处？然皆土音，以难明了。惟习水务者每以此为问难之由，以显熟识之能。”龙骨即来源于此。

    中国古代流传的船上十二生肖之说，根据地区不同，有诸多个版本，笔者所见记录较为系统的是盛行于清末福建绿营水师水手中的一种版本。

    十二生肖从子鼠开始，船尾大官舱上方建有尾楼，尾楼顶部甲板因为狭窄且中间隆起、两侧有坡度，在上行走需要小心翼翼，被称为鼠桥。

    丑牛位于船的舷侧，舷墙上的护木栏杆好似栅栏，水手们叫作牛栏。

    寅虎身居船尾，船舵叶上的限位绳索叫作虎尾。

    中国的古船习惯在舷侧外帮结一对好似鱼鳍的披水板，用来增强船的抗横摇性能，这就是船上的卯兔，叫作兔耳。

    卯兔之后便是辰龙，船上的龙就是龙骨。

    比较有趣的是，从兔耳方向连接向舵叶的两条粗大的缆绳竟是船上的巳蛇，因为从兔耳向后，两条大缆绳长期便浸在水中，称为水蛇。

    船上的午马在桅杆附近，其实就是绞车，称作马面。

    未羊也在船头和兔耳相近的位置，是四根用来缠绕绑结绳缆的木桩，取名羊角。

    船上为了维护帆缆，有攀登上桅的梯索，自然就是申猴所在，叫作猴登。

    中国式帆船主帆和桅杆之间有一道一道的限位箍索相连，称为鸡胫，就是船上的酉鸡。

    和牛栏相近，在牛栏下方的船头有两个木架，用来连接舷侧两条通往舵叶的缆绳，这就是船上的戊狗，叫作狗牙。

    最后是船上的亥猪，位于桅杆根部的基座叫作桅猪。

    除去十二生肖，中国船上另有一个重要的动物形象，就是猫，泊船时需要把铁的或者木的猫抛到水中，到清代逐渐改为“金”字旁，正式写法变成了锚，在康熙字典中对锚的解释则为“铁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