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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坐在高键的车里,无精打采的,后背还没有干透,这让沫沫的心里也觉得湿答答、粘乎乎的。飞机没有对廊桥,停在远机位。还没上机组车,广州瓢泼的雨任性的就下来了,沫沫一手拿着箱子,一手拿着徒弟的资料箱,实在没有手拿伞了,也心想就两步路,结果后背基本都湿透了。
上了机组车,机长黄亚西和副驾驶大惊小怪,兴奋异常,“太险了,太险了,再晚一分钟就落不下来了,看着前面的雷雨起来了,我们落地了,落地压下反喷,退出跑道,雨下得就看不清地面了。”亚西有点夸张。
“机长,你太牛了,这么种绕飞法,让我心服口服,其他机长估计早备降去了。”副驾驶略带马屁式的大声夸赞,黄机长虽然也知道这是阿谀,但心里还是暖和的,忍不住心里给这个副驾驶点了个赞,觉得懂事。
因为这样,他喜欢的乘务长可以听到自己的伟大之处了。
他关心的问沫沫:“怎么样,都淋透了吧,快擦擦,一会怎么回?我送你?”
“机长,我也要送?”沫沫徒弟噫了一下,半开玩笑的帮着师傅解围。天爱知道沫沫的男朋友机长要来接师傅。
沫沫没好气的对着自己徒弟说:“怎么资料箱都不拿?丢三落四的,回去还了,别忘了签字,另外告诉他们,计数器丢了一个。”
“YES MADAM"天爱调皮的朝着沫沫敬了个礼,吐了吐舌头。
黄机长被打断,有点尴尬,朝天爱说:“你们住出勤楼,顺路,一起一起,唉,沫沫,不会还住宿舍吧?”
“我,我男朋友,高健来接我。"沫沫低声说。
黄机长一下像被针戳破的气球,没了兴趣。沉默了几分钟,重整旗鼓,又和副驾驶和天爱他们聊今天王力宏来广州演唱会的事情,最后大家下飞机兴奋的劲还没散,于是商量结伴去看,有手快的机组,已经淘宝了演唱会的票,下车前,天爱大声喊:“沫沫姐,沫沫姐也来啊。”
黄机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沫沫,提前和天爱他们下了车。
虽然外面下着雨,但高键的车里却很温暖、干燥、舒适,沫沫在座位上侧了侧身,换一种比较舒适的坐法。
“你回哪里?。”高健小心的问着沫沫,高健也想让沫沫回自己家,但又怕两个人再吵架,明天自己还飞,影响了自己休息。
“恩,我回宿舍吧,不想麻烦你了。”沫沫飞了一天,实在不想回自己又吵又乱的宿舍,但女孩的自尊心又不愿意主动说去男朋友家,所以赌气的这样说,但回到宿舍,面对的是湿漉漉的床铺,同屋飞去了吗?空旷的房间?孤独的心灵?也感觉自己的好心情要一点点流失了。
“哦,好,是不是还没吃饭,你肯定没吃飞机难吃的机组餐,我们先到宿舍附近吃点东西,我再送你回去?”高键小心翼翼的问。看的出,沫沫今天心情不好。但究竟因为什么,高键也不知道,心里很担心她这个样子会感冒,看她这个样子估计在飞机上也没怎么吃饭。
“恩,随便吧!”沫沫还是没有精神头,一心欢喜和一肚子的苦恼多想和自己的爱人倾诉下啊。飞机延误了三个小时,和旅客斗争了三个小时。明天,还要到客舱部还要召开新乘务长讲座,穿制服,又是一天,还要听领导叽叽歪歪,还有他们都去看王力宏的演唱会了……
一想到这,沫沫心里的就很委屈,心里翻腾着的情绪往上冒!越想越委屈,沫沫简直就要哭了,为了不让高键看见,沫沫把头扭到右边,看着外面昏暗的道旁树从窗外一闪而过,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亲爱的,今天我拿到教员聘书了。”高键显然不知道沫沫的心理变化,只想着沫沫累了,但沫沫好像对这样的好消息并没有回应。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刘沫沫说话,虽然大多时候,沫沫只是用心不在焉的一声“恩”来表示她还在听高键说话。此时,沫沫被这句话问住,终于从那些不愉快的思绪中反应过来,“啊?教员,就是你前一阵子去珠海训练升级的,有什么好处吗?”
“呵呵,小笨,自然有好处,钱是涨了啊,小时费要高。”
”哦!原来如此!“沫沫微微一笑,”钱也不是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高健尽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同居住在一起的地步,但要谈婚论嫁,似乎两个人心里都有些不甘,而且最近也总是吵架,吵一次伤一次,伤一次吵一次,慢慢对婚姻都有点畏缩了。
谈恋爱都是这样的吵法,哪以后结婚怎么着?
汽车里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高健换了话题:“今天延误了啊?南京那边流控很厉害吗?”
沫沫心也有些凉,这样的问题,你哪怕开开玩笑,说两句暖心话也行,但每次,这个榆木疙瘩反应都是这样,沫沫觉得自己累了,闭上了眼睛,轻轻说:“延误了三个小时,旅客都快要吃人了。”
“三个小时?”高键问,“旅客在飞机上等?”
“恩,机长说只有关了门才能申请,还好机长广播了三次,要不然,你真的见不到我了。”
“旅客在飞机上延误三个小时以上,乘务员有N种死法,不是被旅客指头搓搓点点点死,就是在飞机上解释延误原因累得吐血而亡,或者累倒在安慰旅客的过道上,饿死在厨房给头等供餐前,淹死在旅客的口水里,心梗在不肯广播的机长的驾驶舱里,和飞机被退出幸福的脑出血中,-----”沫沫想起了朋友圈里的段子,说得又气又笑。
高健也缓了一口气说:“明天我给爸妈打打电话,问问我们两个的事情。”
“打啥,别打了,打了也不同意。”沫沫没好气的说。
“其实你都特别好,就是父母不想让你飞了。说双飞不好照顾家。”
不飞,辞职转地面,每次挫折或者受累的时候,这个念头都会在沫沫脑海里出现,工作的甘苦只有亲自干过的人才知道。但,沫沫心里面还是爱着它。爱着它穿越时空的感觉,爱着它增压释压的兴奋,爱着它四处游走的自由,爱着它带给自己经济人格独立的自信。
飞行是自己从小的梦想,飞行给自己带来从没有过的自信,自己从自卑的小姑娘走到今天,充满骄傲自信的美丽,是乘务员这个光环带来的啊,怎么轻易说走就走,说分就分。收音机里正是王力宏的歌曲。
蝴蝶擦几次眼睛 再学会飞行
夜空洒满了星星 但几颗会落地
我飞行 但你坠落之际
很靠近 还听见呼吸
对不起 我却没捉紧你
高健看沫沫没有说话,以为她睡了,也就不再说话,关小了收音机。车里很安静,就听见外面哗哗的雨声和刮雨器有节奏的、轻微的“吱吱”声。沫沫突然睁开眼睛说:“王力宏来广州了。”
“恩,怎么了。明天飞行呢。”
“你不是下午班吗?”沫沫故意问。也知道自己也不愿意在演唱会碰到天爱他们,但就是赌气的问。
“恩,今天魔兽世界更新,我还要带团----。”高健编了这个借口觉得自己都站不住。
唉,自己还没有一个游戏重要吗?沫沫扭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拿出手机,翻出了微信,正好看到昨天才加的黄亚西给自己发的一个笑脸。在泪眼中,沫沫突然有种冲动,编辑着微信:来出勤楼接我,我要看演唱会---,又犹豫了下,正准备发出去。
“谁去看了?你们机组?”高健问
“他们都去看了。机长带着我们今天的乘务组。”沫沫强忍着心里的哽咽假装平静的说。
“谁是机长?”
“你们老同学,黄亚西。”
“这个色魔,他昨晚没给你打电话?”高健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打了,他说他查不到明天航班的时刻,让我帮他查下。”
“然后呢?”高健突然有点紧张。
“然后我就查了,然后我就到他房间告诉他了。”
“到他房间?”高健都有点急了。脚踩煞车都不自觉有点痉挛了。
“怎么可能。”沫沫看着高健着急的样子,噗嗤一声。“我在电话里告诉他时间,然后他说他睡不着,我就说你躺在床上背背手册就睡着了。”沫沫想起自己在电话里昨天逗黄机长的事情,心情还好了些。
高健扭头看沫沫,沫沫扭着头看着窗外,眼泪还是雨水正轻轻的沿着雪白的脸庞往下淌,闭着的眼睛,眼睫毛很长,一眨一眨的。解开飞行时盘着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半干不干,鼻子小小的,嘴巴气呼呼的闭着。俏生生的手里握着手机,盘握着放在胸前。紧身的制服下,胸一起一伏的。高健突然心里一热,猛踩了刹车,猛打着方向盘。
“干嘛?”
“回家。”
“回那个家?”
“当然回我们家。”
“我们的家?”
“对啊,就是我们的家,回去洗个热水澡,我给你煲点汤,你最喜欢喝的鸡汤。晚上给你做个马杀鸡---”
到了高健的家,雨小了很多,沫沫已经歪在一边睡着了。手机滑在一边。高健轻轻拿了起来,忍住没看,放在车前。他不忍心叫醒他,把车里的暖气打开,找了件外套给沫沫盖上。
他拿出一根香烟,但看了看沫沫,没点。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起来,微信朋友圈里,天爱亚西他们正在晒自拍,屁颠屁颠的准备炫去看王力宏的演唱会。沫沫的朋友圈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几个字:#我们#,今天,谢谢。”下面是一张他们前几天去王品烛光牛排的自拍。高健摇摇头笑了下,这个表面骄傲其实还是虚荣的小丫啊头,然后在沫沫朋友圈的帖子上,狠狠的点了个赞。
他扭头看了看机场方向,天哪边已经被雷电照的亮了起来,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今天所有飞行的,又是一个不眠夜啊----。”
天边又划过一道闪电,高健车的阴影在路面上显得很长,雨,又一层层细细密密的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