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舞会（七）

小说连载      作者：吴裕隆 保有一切著作权

自国庆舞会后，田世芹与盛小岚都因本单位的事比较多，接触的机会少了，但仍然有往来。有次在T城五松山宾馆的舞会上，田世芹又向盛小岚提及他在《现代家庭》征婚之事。开始时并未引起盛小岚的注意，当田世芹告诉她可能那位西北女作家要来T城时，她甚至开玩笑的说：

“啊！真的吗？来的时候让我看看，看她可适合你。”

她甚至还问：

“她有多大？”

“同属不同年。”

“比您小一个属？”

“差不多是这样，比你要大几岁。”田世芹有点为难的说着，这时盛小岚表示了沉默。

当舞会还进行时，他们提前离开了舞场，田世芹照例将盛小岚送到家，彼此照例说着再见。

气候随季节变化很快，从深秋到初冬，由单衣增至毛线衣，不知不觉又套上了羽绒装，又一个寒冬默默来临。在这期间田世芹与X城的女作家交换了几次信函，寒假时这位作家果真来了田家，她带来了出版作品和中国作协二级作家会员证，她的作品后来收集到了西部五位女作家丛书，被誉为“温柔而强劲的西北风”，甚至还冠以“西部美女作家”。

在这山地边城，一切风吹草动都在人们视线之中。

一个午饭前时分，田世芹接到盛小岚的约见电话，事情很明显，他们可能有一次摊牌。果然，一见面，盛小岚要田世芹对这位来客的出现作出解释。

其实盛小岚心中明白，一切解释都是多余的，她只是感到忿忿不平，他不能理解，表面看来忠厚老实的田世芹，怎能同时跟她交往，又跟另外的人通信。虽然盛小岚记得田世芹跟她讲过此事，但她一直认为那只是纸上谈兵，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这下对方真的来了，而且还住在他家，这是盛小岚万万不曾料到的。愠怒的盛小岚眼睛紧盯着田世芹，从她的人生和工作阅历中，她透视到了田世芹内心的复杂与矛盾。她此刻意识到每次与田世芹接触时，田所表现的谨慎，亲而不密、严守分寸的原因所在。盛小岚内心也矛盾着，她想局面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此时此刻她隐忍着不平和愤懑，表现得相当自信和冷静，她完全敞开心扉，试图解除田世芹的所有疑虑。

他们面对面的站在一个偏僻的马路旁，田世芹默默的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弱点，盛小岚一一于以否定。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好奇的看他们一眼，田世芹显得十分尴尬，他这才意识到以前自己并没有完全理解盛小岚，只当作可与之交往的知心朋友，现在盛小岚把一切都底朝天浮出了水面，让田世芹深感自责。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你说的医院里的‘热心人’和‘最佳人选’在我脑子里留下很深印象。”

“呵！你把这话当真吗？你是找借口吧！”盛小岚说着，看到田世芹有点发呆似的默默不语，她说：

“你回去吧，家里人可能还等你吃饭。”最后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生活是多变的，命运是难料的，再见吧！”

当田世芹到家时，看到家人正等着他的归来，他用了一个简单的借口把晚回家的事搪塞掉了。

又过几天，一个晚饭后，外面正下着小两，田世芹感到有人在敲家门，打开半门一看是盛小岚，他立即掩门随小岚而出。

他们来到马路上，雨越下越大，田世芹和盛小岚各自举着伞，他们找到一个可避雨的地方停下。盛小岚说：

“过几天是大年，医院有除夕舞会，我想请你来参加。”这很使田世芹为难，因为他的儿子也说了，那天晚上他们单位里有舞会，讲好了大家一同去看看。我把这事跟盛小讲后，出乎我意外，她毫不犹豫的说：

“那好，那天晚上我也到里儿子单位去，我认得那个地方。”还没有等我反映过来，她紧接着又说：

“雨小了一点，你早点回去吧，免得找麻烦！”又是没等我回应，她就说声再见，抽身就走。田世芹紧跟其后说：

“你等等，我送你一下。”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吧！”

尽管盛小岚头也没回的往前走，田世芹还是目送了一程。

田世芹到家时，正如盛小岚所料，一场麻烦正等着他。这还不是一般的麻烦，当我的客人知道我被谁叫出后，她立即收拾东西要回X城。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外面的雨突然大起来，伴随着就是过早的一阵春雷从空而降！

我自知理屈，唯有用好言向客人解释，两个孩子也不断安慰。所幸客人在家里跟两个孩子处得还不错，这跟她平时能唱几首孩子们也爱唱的歌曲有关。不过这位客人虽然脾气来得快，消退得也快，当一阵雷声雨声过后，一切又平静得一如既往。不过在田世芹心中引起的冲击却是深沉的，他的性格爱平静，他希望周围的环境也是平静的。

很快就到了除夕夜，田世芹全家随儿子来到了他的单位。舞会开始不久，盛小岚很快也来了。自从那天晚上知道了田世芹全家要参加今天的舞会后，盛小岚就打定主意要来参加今天的舞会，其实她并不在意舞会本身，主要是想看看来田世芹家的这位女作家究竟是何许人物。

舞会上有盛小岚熟悉的人，她在舞会中人气很高。当那只曾使她在旋转中感受着无忧无虑的蓝色多瑙河开始时，她款款走到田世芹的面前，不亢不卑邀请田世芹带她跳这只曲子。田世芹感到小岚的舞步大有进展，左右旋转，她都跟随自如，形同一体。田世芹暗暗紧握盛小岚的手，向她表示除夕快乐！跳完这支曲子后盛小岚就离开了，应该说她来的目的全部达到了。她回家后，两个孩子高兴的跟妈妈讲，刚才大姨来过，给她们带来了新衣和好吃的东西，盛小岚忍着泪花强笑着：

“乖孩子，你们谢过大姨妈吗？”

“谢过了，她叫我们明天都到她家去玩。”

“好的，你们再看看电视吧，妈妈要休息一下。明天我们早点到姨妈和舅舅家拜年。”

盛小岚离开那舞场时，舞会的氛围还在热潮中。在舞会上田世芹与他的客人共舞时，田世芹很小心的引领着，因为他知道他的客人在成为作家前，曾是当地歌舞团的成员。不过，田世芹感到交谊舞可能不是她的专项。他的客人好像也意识到，他们有时出现舞步不协调，她很客气的评说：

“我以前在团里主要是搞专业舞蹈，对交谊舞很少接触。我看这山城不大，但舞会挺时尚的。”

“那你的专业是什么？”

“芭蕾。不过只练习，没有正式演出过。”

“芭蕾！现在还跳吗？”

“不跳了，早就退役了，人老骨头硬，只能望舞却步了。”

“这是自然规律。不过你现在的职业是不受年龄限制的。反而是人老笔杆硬，越来越有过硬的水平了。”

“田老师，你很会应对。”

“啊，你高看我了。不过你能造访山城本身就是对我的高看。”

“人都来了，不要讲客气话了。”

“你是我的客人，本身又是作家，我以后就称你为‘客家’，好吗？”

“很好，就这样叫吧。”

“那么，客家，我能提个问题吗？”

“你又客气了，随便讲吧。”

“你看到我的那个启事，根据什么就来信了？”

“因为其中有句‘寻求一位知识型女性’。”她随口而答。后来她又加了一句反问：

“你满意我的回答吗？”客人说过后，他们相对一笑，彼此心领神会。

这只舞曲结束后，他们也都回家休息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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