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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文泰来是《书剑恩仇录》中的第一大哥;骆冰是第一大嫂;文、骆夫妇是最佳搭挡。
第一次见文泰来和骆冰是在客栈里。文泰来受重创躲在客栈里养伤,忽听得大内高手张召重来,呀的一声。骆冰忙过去相扶,爱怜之情见于颜色,使得一旁的余鱼同看得出神,痴想,要是我有这样的妻子,纵然身受重伤,那也是胜于登仙。
这一段既写了文、骆两人心心相关的恩爱之情,又借余鱼同的感慨大予赞誉。这也确实是一对恩爱夫妻,所以才有文泰来被官兵捉去后,骆冰与红花会的奔走,让读者与骆冰同忧同喜。忧喜之后,由不得感叹:有这样妻子,夫予何求?
是骆冰,让“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话不灵了。
据说,金学专家倪匡先生曾议论过金大侠笔下的女子谁做妻子最好?选中的是双儿。双儿固然不错,但与骆冰相比,双儿身上的奴仆味儿太重,依我之见,夫妻应是本事见识相当,尤其是人格要平等,像骆冰这般才算好妻子。双儿适合做小老婆,不争不闹,又听话,少好多麻烦。
文泰来也值得骆冰这般爱他。文泰来是条汉子,武功好,为人爽快,拿得起,放得下,办事不拖泥带水,尤其是胸怀度量,真是有个大哥样儿。就说余鱼同暗恋骆冰,并曾偷吻过骆冰。待他在生死时刻向文泰来道歉时,文泰来却说他早看得出来,却拿他当年轻人糊涂而已。既然看得出来,文泰来从未猜忌过骆冰,也没怪罪过余鱼同,这也不仅是胸怀度量大的事,更主要的是夫妻双方间的信任。
这份信任是建立在相当深厚的感情基础上的。
骆冰不仅是个好妻子,也是好大嫂。对余鱼同的轻薄,她先是惊怒,不假颜色,义正词严,待见余鱼同确实是一片痴情,不由得心软,最后说:“只要你以后好好给会里出力,再不对我无礼,今晚之事我也绝不提起。以后我给你留心,帮你找个才貌双全的好姑娘。”这真是大嫂才能说出的话。后来,在余鱼同与李沅芷的婚姻上,骆冰真的没少费心思。骆冰对驼子章进也极像大嫂。因章进脾气古怪,旁人都忌他三分,骆冰却怜他残废,衣着饮食时加细心照料,当他是小兄弟一般。
对外是好大哥好大嫂,在内是恩爱夫妻,江湖最佳搭挡,微有遗憾的是,结婚许多年了,却没有孩子。不知是金大侠忘了说,还是文、骆两人争当计划生育模范?
徐天宏与周绮
徐天宏是红花会七当家,多计谋,侠名武诸葛。
周绮是铁胆庄周老庄主的爱女,性急躁,人称俏李逵。
在红花会里,凡事都是武诸葛运筹计谋。可到了铁胆庄,此诸葛不是彼诸葛了。遇上了俏李逵,真是秀才遇上了兵。看到徐天宏让周绮用话顶撞得哑口无言状,再看徐天宏使小计逗弄俏李逵,真是又热闹又有趣。大概情苗苗就在此时悄然萌生,只是当事的两人,只缘身在相斗中,不识相争真缘由。
再经过一段患难与共,彼此渐见真性情,终成夫妻。
最好看的是他俩斗气,使我想起在乡下插队时,队上有两个本地男女青年,平常极不对付,常常斗嘴呕气,说起来两个人为人处事都不错,怎么就像天生对头似的呢?劝了好多回,也不见效果。返城后不久,听说两人结婚了,当时极不解,后来自己也结婚生子,有了些阅历,知道了两性相吸有不同种方式,武诸葛和俏李逵与那两位男女青年,也是男女相吸引的方式之一。
于万亭与徐潮生
细读过《书剑恩仇录》的读者知道,于万亭是红花会的老舵主,是陈家洛的义父。就是这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也是性情中人,且是因他的一段情事,才引出了红花会与大清皇帝斗法,才有《书剑》里的故事。
于老舵主在用情上亦是上上人物。
于老舵主在遗书中自述:幼爱邻女徐潮生,私订终身,因家贫出外,待回来心上人已做了他人妻。他为了这段情,才与官府结怨,被少林除名,还在已是他人妇所在的庄上做了五年佣人,再后来,把当年情人的儿子收做义子,还扶持他做了红花会的总舵主。用情之深罕见。
徐潮生嫁给官宦人家,做到相国夫人,荣华富贵尽享,但这位相国夫人,也留下了“威逼嫁之陈门,半生伤痛”的话。若是让她自己选择,我想她会选择青梅竹马的于万亭,宁可不做那神气的相国夫人。
情亦如此,千古难全。
于万亭是至情之人,徐潮生是无奈之人,这是一对苦侣。
李沅芷与余鱼同
李沅芷与余鱼同能成一家,李沅芷是积极主动的。
李沅芷是个聪明、顽皮的奇女子。她本是清朝提督的千金,按现在的说法,应算是高干子女。教她学业的是武当老侠客“绵里针”陆菲青。李小姐跟这位官府西席学习四书五经,也学会了武当的柔云剑法,随师父一起行走江湖。
自从与红花会十四当家“金笛秀才”余鱼同患难相处,动了真情,就主动地追求余鱼同,可偏偏赶上余鱼同暗恋骆冰不成,又伤了脸面,心灰意冷。李姑娘落花有意,余公子流水无情。余鱼同百般躲避,竟还出家做了和尚。
李小姐千里寻情,敢爱亦敢为,最后,在大漠与官府高手张召重相斗时,用计逼得红花会和余鱼同认成婚姻,痴情终于如愿以偿。
有意思的是这段逼婚,李沅芷故意把张召重“救”到迷宫,使他逃不出来;又让红花会,尤其是急于报杀师之仇的余鱼同找不到张召重。这位小姐则装痴卖呆,使红花会的众位英雄明知道她可以找到张召重,可又没法让她说出来。骆冰去说不行,搬出她师父来也不行。这位小姐忽然想遵循“三从四德”来,说要她带路可以,得有个人叫她才行,别人不行,得符合“三从”才可。武林豪杰忙合计,“三从”是“从父、从夫、从子”,原来这鬼丫头让大伙儿给她找个丈夫。
于是,余鱼同也好,红花会的众英雄也好,都央求她给个面子,应允了余鱼同的求婚。
这一段让人看得心旷神怡,敢爱敢恨谁不能,难能的是这位李姑娘有办法实现自己的目的。更难能可贵的是姑娘不满足形式的婚姻,而是要对方的一片真情。所以,余鱼同在她应允婚事后,第一句话就问怎么能找到张召重,惹得李姑娘老大不高兴。
与李沅芷相比,余鱼同就逊色多了。余公子先是暗恋四嫂骆冰,后来在与官兵械斗中伤了脸,心灰意冷做了和尚。李小姐千里追情郎,他躲躲藏藏,只是为了寻出张召重,才被动地应承这桩婚事。比起李姑娘来,余鱼同办事不够爽快,李小姐怎么能看上他,亦让人不解。好在两人婚后还不错,总算没委屈了李姑娘。
这是一个落花流水的爱情故事,这样的故事很多,但李、余两人的故事好看,主要是李沅芷不同于流俗。
对这对情侣,我的态度是随礼不吃席,既然李沅芷情有独钟,自己愿意,也是没法子的事,能成了夙愿也是件好事,怎么说都是侠义中人,随一份礼是应该的,但吃酒席那天就不去了,实在怕的是席上不知说什么好啊!
陈家洛与香香公主
陈家洛是江湖第一大帮会的总舵主,武功相貌俱佳,是翩翩佳公子。他还有三个特殊的身份:一是相国陈阁老的二公子;二是当朝乾隆皇帝的亲弟弟;三是原红花会老舵主于万亭的义子。这三种身份构成了他复杂的社会背景,也使得他在日后行走江湖时异于常人。
香香公主是回民部落的首领的二女儿,天生丽质,绝色美人,并有异禀,玉体生香,人称香香公主。
这两个人可谓是天作之合,就连要杀死他俩,为徒弟出口气的天山双鹰,见了面后不由得感叹,真是一对壁人,不忍杀之而罢手。
可这天生的一对却未得善果,令人惋叹之余,不仅要问,毛病出在哪儿?
找来找去,最后找到了毛病,毛病出在陈家洛的脑袋瓜里。
不管陈总舵主如何英雄了得(也不见得如何英雄了得),在情场上却是一个失败者,且是一个败不足惜的蠢蛋。
他与翠羽黄衫霍青桐一见钟情,本可以好好发展,却因见了霍青桐与女扮男装的李沅芷拉手亲热,便黯然伤神,小心眼不算,还是个榆木脑袋。意中人霍青桐点化他,他依然不觉,如果没勇气当面问霍青桐,那么总应该有勇气问问李沅芷师父陆菲青(霍青桐已告诉他这样做了),只是自个儿犯浑,要是真爱一个人,连她的底细都弄不清楚,连做点调查都未做就自己弃权,不足惜矣。
后来遇上香香公主,又是一见钟情,陈公子的人品便低了一等。
在迷宫里,陈家洛相伴一对姐妹花,只觉得这一个是可敬可爱,那一个是可亲可爱,拿不定主意到底哪一个更好,大有因“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而苦恼,陈公子的人品又低了一等。
言人之愚,是说人遇事糊涂,陈家洛却是遇情糊涂,最后,既不得青桐,又失了香香,只好年年去拜香冢。
也只能这样了。
香香是极美丽的女孩儿,可与其媲美的只有汉乐府中的罗敷。罗敷美得“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看泯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采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金大侠笔下也写有人见了香香的种种异象,是言语不足言其美,反衬写之。香香公主是金大侠笔下最纯真、最纯情的女孩儿,纯洁得如大漠之晴空,万里无云。只是这种女孩儿在现今社会已经不再有了,只是金大侠笔下才有。套一句古句:“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何曾见音信?”
好在只是书上才有,若香香真是生存在现今世上,倒叫人为之忧虑,恐怕不出三天,她就得被人骗卖了,她还会高高兴兴地帮人数钱呐。
香香是天人,书上见见,可荡涤浊世俗气。
就情而论,香香是上上人物,陈家洛是下下人物。
香香死后化蝶,恐怕也舞不成梁祝,她的梁山伯是个大蠢蛋。
陈正德与关明梅
陈正德与关明梅是《书剑恩仇录》中颇有名气的“天山双鹰”,亦有侠名。
作为夫妻,这两个人过得不好,夫妻吵架,弄得武林中人都知道这两个人“数十年来口角纷争,没一日安宁”。这名声不亚于侠名。
究其原因,是秃鸠陈正德醋性极重,夫妻数十年却还疑心夫人移情别恋。其实,也不全怪陈正德疑心,也不全无道理。其夫人关明梅与师兄天山怪侠袁士宵从小青梅竹马,后因斗气分开,袁士宵在外边过了几年,知悔而返,师妹已嫁给了陈正德。更要不得的是关明梅见师兄回来。又勾起旧情,时时拿丈夫与师兄对比,还总说嫁了陈正德后悔了,不如等师兄回来,如此这般,关、袁两人的遗憾成了陈、关两人夫妻生活中大碍。数十年这对夫妻过得真没劲。
所幸后来有了转机,在大漠里,这对老夫妻与香香公主做小孩子游戏,陈正德输了,被罚唱歌,关明梅见丈夫憨态可掬,并听丈夫唱“我和你少年夫妻好儿戏..”,触景生情,想起新婚时的甜蜜(由此可知,这两人新婚时还是很幸福的,口角纷争是袁士宵回来以后的事),想起这些年对丈夫冷言冷语,颇生悔意,心里内疚,面貌上偶露柔情,使得陈正德受宠若惊,泪水盈眶。从此,关明梅从中悟出番道理来,两个人和好如初。
这番道理,后来关明梅当着丈夫的面,曾对袁士宵说起:
“一个人天天在享福,却不知道这就是福气,总是想着天边拿不着的东西,哪知道最珍贵的宝贝,就在身边,现在我懂了。”
袁士宵听了这话,怔了一会儿,也扬长而去。
他是否也悟出番道理呢?
道理能悟到这境界,知道珍惜身边的,珍惜眼前的,算是明白人。但还不够透彻,不是不要“总是想着天边拿不着的东西”,其实,拿着又能怎样?古往今来,许多人的婚姻都不是初恋情人,婚姻嫁娶之后,总好把意中人比眼前人,总觉得眼前人不如意中人。其实,意中人只是在意中,是经过了美化和理想化的想象中的人物;眼前人再好,天长日久,优点淡化了,缺点凸现了,再去和只剩下优点的意中人去比,实在太蠢,实在是和自己过不去,自寻烦恼还不算,弄得家中的另一位一头露水,错都不知是怎么错的了。
话说回来,关明梅要真是与陈正德分开,再与袁师兄重温旧情,也许她过不上多长时间就会觉得还是陈正德好,而袁师哥不像想象的那么好。
人都有病,大都病症是得到的不珍惜,失去的才宝贵,病重者将一生的幸福都白白葬送。所以,关、陈两位能悟出道理,脱离烦恼,真是大幸,虽说有些晚了,年纪已老矣,但最美不过夕阳红。俗话也说,少是夫妻老是伴,老来有个好伴侣也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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