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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y中国队女孩儿金发碧眼饼干 |
分类: 关于原原川川 |
http://s14/middle/53d9a7aag89cf14fb7f7d&690一边泡脚,一边做中文-----别看水平不咋样,热情还挺高
昨天下午川川有一场足球比赛,我早早把他送到场地,等他换好了‘行头’,便拿出一袋儿威化饼干(儿子很喜欢)给他当afternoon tea。这时来了他的两个中国同学,川川主动地一人派了一块儿给他们,过了片刻,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都是英文人---川川语),有几个男孩儿趁川川不注意,偷偷地拿了几块儿走,被川川发现后,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追着他们又打又踢,非逼着他们说‘thank you’,当然是闹着玩儿那种。接着,有三四个男孩儿和几个女孩儿也围过来问川川要,川川一概说‘no’,最后,只留下三个金发碧眼的小女生,一路跟着川川,穷追不舍,一路央求着,一路又拉袖子又拽胳膊,搞得川川不胜其烦,不停地说着‘no’。大概僵持了有五六分钟,川川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呵斥道:‘stop annoying me'(别烦我),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过意不去,对女孩子怎么能这样呢,我用中文和川川说,‘川川,分给他们吧?’,谁知道,老爸的话都不管用了,川川决绝地说,‘no’,女孩们大概看出来我在为她们说话,便又围着我,滴里嘟噜的说了一大堆,当然是让我说服川川了。我只好又好言相劝,但川川更生气了,对那些女儿子怒目而视。我看着儿子真的生气了,便给儿子出主意,让他把饼干交给姐姐保管。女儿今天下午也有球赛,刚好和她的队友们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换衣服,川川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边跑过去,交给了姐姐。果然,那些女孩儿看到饼干到了‘大女孩儿’手里,感到没有了希望,便都怏怏的离去。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川川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是对着金发碧眼的小美女们,心理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在家里,川川似乎永远都是开心果,永远散发着激情的光辉,谁知道川川还有完全不同的另一面,而且很明显,这十几分钟里,先是‘中西有别’,然后‘男女有别’,在儿子心中似乎有着一种鲜明的‘等级’,再联想起前两天关于‘回中国’和‘去中国’的争论,更加令我困惑,儿子,你到底情在何处,新西兰还是中国?
最早引起我们注意的一件事儿是川川刚上托儿所的时候,那时候才三岁,不会说英文,第一天回到家来,便说,‘他们真笨,都不会说中文。’以后很长时间,会不会说中文似乎是川川判断聪明与否的标准。那时候,川川根本没有国家的概念,但会说中文似乎是硬道理。虽然川川对母语的认同是鲜明的,但似乎并没有影响他学英文的进展,他几乎并没有经过什么痛苦,便很快能够在托儿所应对自如了。
第二件事,是四岁半的时候开始在现在的学校上学了,没过多久,川川便在家里说,‘我是KIWI boy’(KIWI是新西兰的国鸟,也是新西兰人的自称),当时就被姐姐顶了回去,‘you'r Chinese boy’。当时川川很困惑,因为老师说他们都是KIWI boy,我们便安抚他,‘你既是KIWI boy,更是Chinese boy.'这个时期,应该是川川自我认同的‘模糊期’。
第三件事儿,是川川参加了学校的足球队,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吧。有一天训练,教练把他们分成八九个组,三四个人一组,每个组可以自己选择一个国家,然后举行世界杯足球赛。我当时就在场边,很多家长也都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响亮的声音,‘I'm from China,I'm China',(我从中国来,我是中国队),当时我在旁边感觉非常奇怪,因为我是最鄙视中国足球队的,已经二十年没有看过了。但儿子的认同和大胆还又令我非常开心,教练同意了,这样川川那个组就成了‘中国队。’在接下来的七八场对抗赛中,场上不断地传来川川兴奋的欢呼声,‘China win,china win。’川川表现非常神勇,几乎每一场都进三四个球(五分钟一场,而且也就像网球场那么大),这样,‘中国队’打败了英国队,法国队,巴西队,意大利队,德国队,阿根廷队。。。七战全胜,最后夺得了‘五岁组世界杯冠军’,这大概是中国队做梦都不敢想的成绩,川川的中国队实现了。从那时,我就发现,川川的认同感已经非常明确了,开始用‘英文人’称呼当地人了。
第四件事儿,是在川川一年级时,回家告诉我们,老师不让在班里说中文了。我听了很吃惊,第二天,老师也找到了我们和我们解释,并不是不让孩子讲中文,而是不让几个中国孩子在课堂上讲中文,因为大家都听不懂,我们也表示理解。这从侧面也可以看出,现在的中国孩子已经和姐姐小时候完全不同了,七八年前,这个学校大部分华裔都是来自台湾香港,他们之间是绝对不讲中文的,更不会在学校讲中文。现在几乎所有华裔都是来自大陆,而且都非常自信和张扬,在一起玩儿时,基本上都用中文,就是前一段,我到教室接川川,还听到川川在教室里大声和另外一个中国小孩对话,在那种环境里,感觉好玩儿极了,我想老师和其他学生也都很无奈,我问川川,他们能听懂你们在说什么吗?川川笑,说,‘Ben 说他听得懂,但其实他什么也听不懂。’
但从川川对‘去中国’和‘回中国’的敏感程度看,川川内心认同的中国和地理上的中国还是两回事儿,比较能够完整的表达儿子的感受的解释应该是‘我是新西兰的中国人’。或者说,川川认同的中国,指的是中国的语言文字,饮食,尤其是饮食,大概川川比大部分中国孩子更中国化,所有的面食,饺子,馄饨,春饼,馒头,面条,面片,年糕,汤圆,粽子,月饼。。。中国所有最传统的饮食,几乎都是川川的最爱,(这不,还没有回北京,已经说了,最喜欢吃北京的寿桃。我想爷爷奶奶大概已经准备好了。)
这就涉及到一个海外的中国孩子们都会面临的一个问题,他们的精神归宿在哪里?当所生活的国度和中国发生矛盾和冲突,甚至战争时,心灵的砝码应该偏向哪一方?我是不是要为孩子们设计一个超越现实的‘虚幻家园’,来安放孩子们的灵魂,避免来自现实的困惑?这将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一些题外话:
在目睹那些洋人孩子像川川索取‘饼干’时,我产生了一个好奇的想法:这些孩子真的和我们的孩子不同,我们从小就被教育为不可以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更不可能‘死缠烂打’地强人所难,难道在这方面他们和我们的教育完全不同吗?要知道,那些孩子的父母就站在旁边,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带着这些疑问,我晚上专门像女儿求证,问这种情况是否普遍。女儿说,那些女孩跟着川川五六分钟,已经是最好的了,她的同学,经常可以为了一个chocolate bar在整个lunch time(午餐时间,大概五十分钟)跟着你,不停地‘恳求’。我听了之后大为惊异,我问女儿他们的‘价值观’是什么?女儿说,她们的逻辑是,如果你把一个人annoy(厌烦)到极限,她会give up(屈服)的。我倒,从小就开始练‘厚黑学’,这真是两个世界,怪不得我们和外国人打交道总是吃亏,也怪不得这里有那麽多女孩儿长大后成了‘公共汽车’。女儿说,她可以说是整个年级唯一不是这样的女孩,但这种事情实在是每天都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