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用手机拍下的北京夜色中的月亮。王扉摄。)
我在北京租住的房子在一栋多层小楼的顶层,5楼。晚上从办公室回到家来,我有时习惯在阳台上吹吹夜风。从阳台往前眺望,视线穿过一棵枝繁叶茂、齐楼高的大树后,是一个宝塔塔尖似的东东。红红的霓虹灯组成的“某某酒店”四个大字,像一个风尘女子的血色红唇,在夜色里耀你的眼。有时,我半夜起来,四周寂然,嚣喧了一天的万物似乎都已进入黑甜梦乡。猛一抬头,那火样烈焰还在。它透过影影绰绰的枝枝叶叶刺入我的眼睛。越夜越诱惑。
上个月,中央政府驻港澳联络办公室组织港澳媒体驻京记者学习“八荣八耻”。学习地点在北京北郊大兴区的聚贤山庄。第一天下午,从山庄宴会厅酒足饭饱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在往山上的住所走的路上,我问同事,怎么这里的夜这么黑?同事扑哧一声,笑了。你在城市里呆久了,连黑夜都不认得了。这才是真正的夜。你看这地方,上面是天,脚下是地,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灯。你看看天,天上那几颗星多亮啊!
我抬头仰望,那是怎样的一个夜空。黑得是那样深邃,宁静。我想起了一个久违的词汇,苍穹。对了,那首古老的民歌里就是这么讲的,“天似苍穹,窿盖四野。”想起小时候,在那座南方的小城。夏天的晚上和爷爷去城外的河边洗衣物。那时也是这样的夜空,不过,除了星星以外,往往还有月亮挂在天上。想想也是,没有月光的夜晚,爷爷也不会带我出门去洗衣物。我们常去的那个河湾,有个美丽的名字,叫“月光码头”。多年后,我在深圳时,当我听说有个前同事开了个“渔人码头”酒吧(据说名字来源自是一个台湾歌手写的一首流行金曲),我就想,如果我开酒吧,就叫“月光码头”。多赞啊。
那个时候,我正疯狂喜欢一个叫莎拉·布莱曼的女歌手,和她的那张CD专辑《月光女神》。里面收有首英文经典老歌《Scarborough Fair(斯卡博罗集市)》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
(你去斯卡博罗集市吗?/那些芳香迷人的花儿啊/记得代我问候那里的朋友/她曾经是我最爱的人……)
出生于英国的莎拉·布莱曼,21岁时去伦敦应征后来名扬天下的音乐剧《猫》的角色时,浪漫的传奇产生了:她不仅夺得女主角的位置,还俘获了该剧作曲家、大名鼎鼎的安德鲁·劳埃德·韦伯的心,从此她便成为这位音乐剧大师作品中的女主角,并在韦伯的指导下开始演唱古典作品。她的那些天籁般的美声专辑《重返伊甸园》《告别时刻》《月光女神》等都产生于她与韦伯的从爱到婚的激情岁月里。当激情不再、爱已成回忆,与韦伯分手后的“月光女神”,已渐渐消失在茫茫人海被时光淡忘。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在中国文化传统里,月亮是思念的最佳代言人。远远的城市最爱的人哪,遥遥相望同一个穹苍。思念的深海总是永无止境,想念的人儿总是遥不可及……所以,古人说,“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晴”。但在现代的欲望都市里, 有多少人还可以抬头望见月亮,在忙与盲的都市节奏中还能想起看看月亮?或许只有在躲进K歌房里时,才发现怎么歌中有那么多的月亮?才发现“圆圆的圆圆的月亮的脸,扁扁的扁扁的岁月的书签”,岁月流转,时光不再。
从聚贤山庄回到北京后的某个晚上。我从办公室出来,突然想沿着阜成门外大街走走,再回家。夜已经很深了。街上行人极少。只有公交车站牌还冷冷地亮着清辉。我抬头望天上,城市的夜空上孤独地挂着一个不甚明亮的月亮。来北京快一年了,我第一次想起抬头看看城里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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