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肇祥(一八八〇——一九五四)，字寿安，一字养庵、养盒、养安，号退翁、无畏居士，亦号广慧庵主，斋堂为娑罗花树馆、石桧书巢、广慧庵。浙江绍兴人。清光绪举人。先后卒业于京师大学堂、法政学堂。民国时期为徐世昌门人。曾任四川补用道、奉天警务局总办、奉天劝业道、奉天葫芦岛商埠督办、署理盐运使、警务局督办兼屯垦局长等职，后任清史馆提调。1925年7月，任临时参政院参政。周肇祥著述甚丰，著有《东游日记》、《补正宋四家墨刻簿》、《山游访碑目》、《故都怀古诗》、《游山》、《鹿岩小记》、《石刻汇目》、《辽金元古德录》、《寿安山志》《婆罗花树馆题记》、《辽文拾》、《辽金元官印考》、《虚字分类疏证》、《复辑录庄教馆金石目》、《宝觚楼金石目》、《宝觚楼杂记》、《重修画史汇传》、《画林劝鉴录》、《退翁墨录》等，其中不少尚未出版。雪中桦晚春节气杜门酽茶抄录《故都怀古诗》。原载民国《艺林月刊》，1935年71卷。

                    故都怀古诗                               

广慧庵主

   故都怀古诗，系戊辰后兴到便作、随手写存，漫无次第，积之既久，衰然成帙。艺林同好，以为颇多轶闻，可以付刊。因赋一绝，以发其凡焉。作者识。

幽燕自古帝王都，谋国如何失壮图？
成败几朝都阅尽，狂歌聊与酒为徒！（国都南迁，北方各团体具呈力争，南北二京，利害比较，极为详切，而不见纳，遂酿辽沈之变，痛哉）
承光古殿海之旁，松栝清阴五夏凉；
玉佛座前擎玉瓮，可能甘露乞医王；（团城即金承光殿址，有古松栝，玉佛清乾隆时造，玉瓮则元代法物，凡大朝会所陈设也）
护城一水绕银湾，高柳摇风任折攀；
记得承平来洗象，旌旗鼓吹夕阳间；（宣武门外护城河曰银湾，驯象所旧址，在门内面城而立。后之众议院即其地，夏日辄于护城河洗象）
古树红墙夕照多，间行随处费吟哦；
王家尚有妈妈井，废殿谁寻黑老婆？（液池西，明有腾禧殿，武宗西幸，悦乐伎刘良女载归居此，俗呼黑老婆殿，愉旁有井曰王妈妈井）
浣衣局接浆家房，憔悴宫人事可伤；
吊古不须怜客氏，阜成眢井久埋香；（明宫人有罪者发浣衣局，客氏笞杀于此，阜成门外慈寿寺后为古宫人斜，旧有静乐堂，宫人之无位号者，死则于此焚化，纳骨井中）
海子春阴漾绿波，君王飞放取头鹅；
如今池泊多平陆，菡萏香中秀黍禾；（南苑，元海子也，每年春初于此飞放，得头鹅者有赏，近苑地多垦种矣）
春水秋山乐只且，玉泉幽秀惬宸居；
明昌空负修文业，石上从无惊凤书；（金章宗好游观，春水秋山，无日不往，而如玉泉史不绝书，但遍寻崖石，无一题刻。）
御沟流水绕宫城，三面荷花媚晚情；（紫禁城三面御沟，遍栽荷花，百年夏令傍晚，游女如云，皆八旗闺秀也）
苦忆少年吟赏地，衣香鬓影太轻盈；
山后魔王前鬼王，（天太山有魔王和尚，翠微山有鬼王和尚，即释霁仑也）霁仑愿力亦堂堂；
如何八刹今寥落，避暑人来作道场！（八刹法席早衰，每年夏令，赁人避暑）
制器量天智计周，凿河行水永安流；（观象台诸仪器皆元太史令郭守敬所造，惠通河亦其所开）
当时太史真人杰，无怪朝廷礼数优；（守敬以年老乞致仕，不许，并优礼之）
金碧楼台入画图，游人凭眺辄悲吁：
可怜辽海全军熸，装得昆明十顷湖！（海军经费移修颐和园，甲午之役，海军以办薄复败，悲哉）
年年燕九会神仙，得度何人世浪传；
十种金仙犹坠劫，不如稳坐宝池莲；（白云观每年燕九会神仙，十种金仙见楞严经）
行宫拆卖到团河，废苑春深长绿莎；
一树玉兰犹偃蹇，可能移植到岩阿；（团河行宫拆卖已尽，玉兰一株犹兀立）
运并四时，功同六藉也。黄神世渺，书画浑沌。帝妫臣唐之代，彰施始著；共工命垂之后，绩绩乃熙。所以衣裳垂而乾坤定，礼乐阐而文章昭也。夏图物于远方，商审象于梦弼，周考工于设色，皆礼述唐虞，润色王业也。秦用幡信，鸟虫尚信；汉武创秘阁，明帝开画室，又立鸿都学以积奇艺，天下之士望风云集。然皆图易象、貌诗书，羽翼经传，古意未坠。魏晋梁陈之间，讲学问礼，恪宗典范，虽渐开道释之门，尚未离名教之地。乃自唐、宋以迄元、明，上无作会之典，下无掌图之官，分门别户，炫伎逞能，怡神于华鸟虫鱼，溺志于车马士女，游情于山林泉石，绝意于网常典则，百家飚骇，六法弁髦，谁能崇效天卑法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比《雅》《颂》之述作，劻《书》《契》之治察哉？
然而泛九曲者，必乘样以探星宿；玩拳石者，必蜡展以寻嵩岱。故形写五岳、山水之滥觞，图献益地，舆图之胚胎，日月星辰，天象之权舆，山龙华虫，鱼鸟之肇祖，魈魅魍魉，鬼神之首基，素王九主，写象之开山，上栋下宇，界画之萌始，凡后人所泛滥，皆古人所创造也。是以掇彦远之论，扩孝源之叙，标物体之初，讨后素之原，愿与调朱沦黛者，探天根而蹑月窟也。
赞曰：龙马图呈，绘由天作；三才文焕，五采绣错；匡翊物伦，表章礼乐；功娩六书，讵同奕博。“画圣”万人曰杰、万杰曰圣，制礼作乐者谓之圣，人所尤长、众所不及者，亦谓之圣。故画之有圣，犹史书绝时，谓之书圣；围棋无比，谓之棋圣也；史皇轩帝，上古造画之圣也；舜禹伊周，中古作会之圣也。凭天亶之聪明，侔造化以制作；分创述之余巧，肇彰施之妙用。炳焕文章，润色鸿猷，夐哉尚矣！秦汉以上，各有史掌，工巧难名，而娃氏罕闻；三国以下，世产奇材，师傅父授，斯道蔚兴，乃崇三祖，亦尊四圣：壮气伟执，巧密情思，兼善六法，凌跨群雄，卫协之圣也；风范气韵，极妙参神，但取精灵，遗其骨法，张墨之圣也；格体精微，襟灵莫测，天材挺出，三绝无偶，长康之圣也；穷理尽性，事绝象言，包前孕后，古今独立，探微之圣也；骨气奇伟，师模宏远，法备而化，万类皆妙，僧繇之圣也；拔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地豪放之外，游刃余地，运斤成风，道子之圣也。《抱朴子》云：卫协、张墨并为画圣，《谈宾录》云：长康、僧繇探微，所画通神，为画家三祖。张彦远云，典型当首虎头，精微故推道子，卫协调古，探微功新，可谓四圣。此三祖四圣，并穷高以树表，极远以启疆，任百家之腾跃，终莫出其环内者也。若夫纵横变化，极于泼墨，雕镂刻划，穷于没骨，王张徐黄，妙夺天工矣！

废址巍然踞铁狮，田家有女重门楣；（铁狮子胡同，狮尚存，有明田贵妃父宏遇第）
潭潭府第今谁主，树石依稀似旧时；（愿维钧宅，相传即田邸，颇有树石之胜）
　　铜盎红渠吐九英，瑞莲宾相出慈宁；（明万历间，慈圣宫中铜盎红莲，心抽九蕊，四向如台，上率后妃称贺赋诗，敕内库出吴道子观音像橅之，易以慈容，俾梵刹勒石，曰瑞莲观音像）
西湖梵刹多荒圯，片石依然照眼青；（玉泉西湖胜境慈恩慈圣两寺，皆有赐像刻石，慈圣圯尽，慈恩亦荒，并像无存，慈圣刻像，今藏鹿严精舍，完好如新）
芒鞋踏遍两名山，说到修行总一般，信是心坚能入石，拜痕留得与人看；（潭柘山寺有翠微公主拜砖，天太山有魔王和尚拜石，手足之痕深入宛然）
南海秋阴殿阁凉，幽居宛在水中央，维新未就身先殄，御榻遗书泪几行；（南海瀛台香扆殿东暖阁，清德宗所居，居国初元，陈设如故，御榻旁尚存贞观政要一部，上有泪痕点点也）
谁云虎毒不伤儿，垂死难忘末著□，披发呼天悭一诀，西陵松柏不胜悲；（慈禧病重，德宗猝崩，隆裕闻耗坡发入哭，晕倒于地，德宗葬易县西陵）
龙蛇走陆虎当头，黑气腾腾贯斗牛；（东筑铁路，西有电灯烟突）
大好宸垣遭破败，燕山王气一时休！
豹房新筑海西头，威武将军日宴游；（明武宗自号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
漫报延绥烽火息，琵琶亲自按伊州；（正德四年小王子寇延绥）
城阴积水太平湖，几桁珠帘入画图；
欲访缟衣吟眺处，断桥衰柳晚烟铺；（醇王府在太平湖，即贝勒奕绘旧居，龚定庵诗，临风寄与缟衣人句，仍指顾太清，因用之）
塔白南人来作客，塔红客作主人翁；
偶然涂饰辟天意，今古兴亡一识中；（阜成门内妙应寺辽舍利塔，故老相传有识云，塔儿白，北人作主南人客，塔儿红，南人来作主人翁，元末塔忽红，清时仍白，俗呼白塔寺，项城称帝，崇饰塔庙，于塔涂朱，未竣而殂，识者已知国柄之推移矣）
关洛经营奠帝居，汉唐城阙尚邱墟；
粗官那解天人略，雕饰空传李诫书；（民国三四年间，都城妄事修改，宋李诫营造法式，近有人重刊，加以涂饰）
富贵夫妻敝历同，六年恩礼竟无终；
金山荒冢从谁问，泪洒枫林夕照中；（明宣宗张后，立六年，被废，终葬金山，今莫知其处）
曾向西山访静慈，寒烟衰草总迷离；
生辞死复俱无谓，不及黄冠号阿师；（明世宗陈后，辞位居别宫学道，终葬金山，赐号静慈仙师，神宗时，追上尊谥，升祔）
蓬壶水木最幽夐，避暑偏宜趁夜行；
多少二人土上坐，却嫌孤月照偏明；（金章宗与李宸妃宴坐琼华岛，章宗以联语属对曰，二人土上坐，妃应声云，一月日边明）
沿湖昔日尽名园，方米苗刘迹罕存；
风景不殊人世改，短堤疏柳似江村；（净业湖一带，明时有方阁老园，米万钟园，苗指挥园，刘茂才园，今莫可踪迹矣）
诗人空忆王飞伯，一去钓台终不还！
偏是浮名会相赚，等闲辜负好溪山；（金王郁字飞伯，居钓台，力学善诗，为李钦叔所识，游扬公卿间，飞伯遂出而之四方，旅食以死）
翠微山下皇姑寺，方冢嵯峨葬吕尼；
岁岁有人培土石，大明能保几多时；（明英宗北狩，得吕尼阴相，复辟敕建保明寺，俗呼皇姑寺，万历间撤其额，吕冢在寺东里许，年年诸方参礼者，皆持土石为之培护）
貂坚偏于释道观，周情孔思更何人！
晏公石室飘零甚，画象摩掌独怆神；（万安山下晏公石室，有周孔事迹图刻石，今已零落矣）
遗恨宁南不忍论，有儿降敌更推恩；（左良玉子梦庚降清，顺治八年，推恩颁给左良玉诰命，进赠上柱国，一等精奇尼哈番，固山额真）
墓田松柏都摧尽，像诰何能办几飧；（左梦庚赐莹，在青龙桥西，石碑兀立野田中，左良玉及其妻彭氏像诰，后人以之易钱米）
柳巷藏身一比丘，宗风提倡孰能酬；
谁知一滴龙池水，竟与江河贯地流；（笑严禅师居柳巷，以正法眼藏召来学，得龙池幻有嗣法，遂兴临济一宗，至今儿孙遍天下）
薄命浣衣王满堂，豹房一例侍君王；（王满堂霸州人，色绝丽，曾与选宫嫔罢归，后以妖道赵万兴案没入官，送浣衣局，武宗召侍豹房，晏驾，仍遗回局）
乡幡轮舆刘良女，曾俪官家礼上方；（武宗南巡，所幸寺院，锡赉幢幡，上书威武大将军镇国都督朱某及夫人刘氏，世宗即位，以南京给事中王纪奏陈，尽撤之）
坐视中宫一炬燔，空将厚葬甓残魂；
一心惟憾曹妃死，那记临危解结恩；（世宗晚年卞急，宫人危惧，杨金英等谋弑帝，组凿帝颈，方后得闻，驰往解救，傅旨收讯，词连王嫔曹妃，皆磔之，帝以为曹妃爱我，当不至此，致憾于后，故中宫火，内官请救，帝不应，后竟死火中，帝曰，后能救我，我不能救后，丧葬之礼，皆特从厚）
宫墙拆尽易麂墙，五鬼门开已不祥；（项城命朱启钤修治都市，西长安门一带宫墙尽拆去，易以极脆劣之有孔短墙，正阳门月城毁废，改作五门）
谁断屏藩成障害，十年喋血失畿疆；（正阳门箭楼，孤立国门之前，楼后为台，施以栏楯，森然如戈矛之内向，自是畿疆屡起战争，而国都遂徒矣）
煮猪记得邻街好，近世沙锅也足夸；
食肉终非吾辈事，冷淘风味忆刘家；（宅东抄手胡同，明时华家善煮猪，蓟镇将帅，走马傅致，今缸瓦市沙锅居，亦以白肉得名，顺承门大街刘家冷淘面，昔日最佳）
曹公观里曾窥鼎，卧佛堂前错用心；
四海为家何所歉，那须搜括更摸金；（清高宗自圆明园回，过曹老公观，见巨鼎色泽有异，试之黄金也，挟而归，又于寿安山寺，疑卧佛为金造，臂问凿一孔，白乳流出）
巍然石塔出青云，衣钵尊藏证旧闻；
廿载西山行迹遍，更无天下大师坟；（建文皇帝衣钵塔，在阜城门外西北五里，朱竹垞所谓天下大师墓，迄未访得）
翠微山色佛头青，策杖灵光入窈冥；
塔墓飘零人已远，暗泉咽石不堪听；（翠微山以金翠微公主得名，灵光寺旧有辽千佛画象塔，为燕国夫人造，已圯毁，公主墓亦夷为观音殿基矣）
猎碣偏随宝物迁，北平古刻绝唐前；
幽燕捐弃将何守，天堑长江恐未然；（周宣猎碣在国子监已数百年，易培基等捆载南迁，从此北平无唐以前石刻矣）
帝城展筑留双塔，舍利腾光到夜分；
终是圣明能恕物，长陵岁岁祀康坟；（明初城北平，海云佛日两禅师塔，适当版筑，主者奏闻，命南展以存之，今西长安街双塔是也，清时塔中舍利曾放光，又明成祖营长陵，地名康家山，有元时康家坟，成祖曰，安死者入之同情也，止勿去，每岁春秋予祭焉）
庆寿精蓝胜岁椽，记曾病虎此安禅；
凄凉莫问墙东井，恐有忠魂泣杜鹃；（庆寿为金元大刹，姚广孝人称病虎，晚年居寺，李自成陷京师，大学士苑景文投井死，井在今双塔寺东）
搏塑金元数二刘，（刘凿金人，刘元元人）香山易水已荒邱；（香山寺星君像刘元塑，坏于慈幼院之营建，易水四贤祠刘凿塑，早毁）
几回岳庙曾参访，四配俨然侍冕旒；（朝阳门外，东岳庙西配，刘元塑也）
崇国旧传南北寺，律禅广济亦分宗；（元崇国寺即今之护国寺，当时有南寺北寺之分，今阜成西直两门内，皆有广济寺，南为律宗，北为禅宗）
门庭喧寂寻常事，祈祷何因怒祝融；
马昂赐第傍宫墙，（马昂赐第，在今太平仓）有妹承恩宠莫当；
何物老奴犹庇妾，可怜屈煞毕家郎！（马昂妹系毕指挥妻，己有娠，美艳，能骑射，通九国语，明武宗取入豹房，后幸昂第，酒酣，召昂妾，昂不肯，谢病归）
遗冢岿然望帝京，李家有女最倾城；
昵词能返君王驾，却胜群公抗疏争；（李凤姐墓在南口山上，冢土色白，土人呼曰望京塔，濒死劝帝回京，武宗追念其言，因返驾，见吴炽昌客窗闲话）
赏心乐事盛朱门，出土争看蟋蟀盘；（石虎胡同吴三桂旧宅，今为蒙藏学校，掘地得蟋蟀盘数十，皆清初制造甚精）
谁范澄泥施藻缋，精奇堪作武梁看；（合肥龚怀西于某邸得蟋蟀盘四具，形制巨而扁，上作采绘人物，简古有致，如武梁祠画象，元以前物也）
生同歌唱死同归，南谷深深屐齿稀；
为吊春人惜春去，落红和泪湿春衣；（奕绘贝勒墓在房山上万村，侧室顾太清附葬，其地桃杏甚多）
清河公子乌□客，倜傥风流意自馨；
漫向箧中搜谏草，动人凄恻瘗花铭；（陶然亭下香冢，有瘗花铭，其词凄绝，相传感同间张春孩给谏之笔也）
昊天寺塔久无存，古井荒胜间菜园；
踯躅斜街寻故迹，迷离难辨老墙根；（辽昊天寺塔故址，在今西便门内，上斜街西南）
五季中华苦冠兵，如何后世愿投生！
强胡一念关天意，铭像如闻忏悔声；（辽开泰寺银佛像，背有铭曰，愿后世，生中国，耶律隆基造也）
碉楼错落接团城，演武纯皇此习兵；
记得金川平定日，蕃人编入羽林营；（西郊演武听，为乾隆练习攻碉以平金川者，师旋，俘虏编入健锐营，驻居香山附近）
春深帘子美男家，月夜韩潭走钿车；
韵事两朝收拾尽，征歌谁问后庭花；（帘子胡同，明时为小唱所民，韩家潭则清中叶后歌童之馆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