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得知朋友的爱犬笑笑“快不行了”，走路自己绊自己，显得老态龙钟。
    笑笑到朋友家已经十五年，属于高龄。近年笑笑身上又长了数个瘤，看上去更加精神衰颓。朋友的老公在广州，前日出差回京，据说正在外面闲遛的笑笑看到“老爸”，一下子怔住了，在原地呆了半晌，眼睛发出少见的光彩来。但同日我们就得了消息，笑笑“不行了”，朋友在电话里呜呜地哭，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们猜想，笑笑的大限到了。稍后又传来消息，两口子给笑笑喂了蛋白粉和“倍力健”，试图挽救那个衰弱的生命。晚上，我们确认了“笑笑已经走了”的信息，跑过去看朋友，见两人都红着眼圈，语气低沉，脸上写满了哀伤。笑笑裹着自己的毛巾被，蜷在日常起居的沙发上，小小地，静静地，往日的那个一进门就往身上窜跳的活跃形象，全没有了。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笑笑，它就像老相识似的从大老远飞奔而来，往我身上跳，意思是想让人抱，或者爱抚。吃饭的时候，它就在桌下徘徊，你如果喂了它肉骨之类，它就认定了你，时不时轻抚一下你的腿，提醒你继续。这时候往往主人会稍稍加重一点语气道：“笑笑，没礼貌！”它就收敛一点，大眼睛亮亮地望你，传达着渴望。去年我们一家和朋友共三家，国庆节里跑到黄金海岸，远避开城市的喧嚣，自己动手烹饪海鲜，在海边堆沙雕，支起桌子品茶、打牌，美美地度过了一段属于自己的时光。笑笑那阵子就在沙滩上、浅海中屁颠屁颠地尾随，每个人一呼叫它的名字，它就亲亲热热地跑过来……
    笑笑走了。就在昨天，朋友抱了已经冰凉的它，去了郊区的山上，在青松翠柏的环绕下，它开始了千年长睡。
    我们对朋友说，笑笑有福。它跟你们十五年，该知足了；笑笑也懂事，它在你老公探亲的时候离去，你们什么事情也没有耽误。可这么一说，朋友更不行了，眼泪簌簌地又掉下来。
    十五年，是一般犬类的大限。对于人类的忠诚，其他动物恐怕难以与狗相比。我曾经养过狗，但时间很短，几乎没有什么印象。现在家里养了猫，从猫身上，我努力猜想着笑笑留给朋友的极其美好的、伤感的记忆。我和家人探讨着家猫如果夭折，我们会怎样，我们将把家猫也带到山林里，和笑笑做个伴吗？这么一想，笑笑孤零零地卧在呼啸山风中的景象，仿佛立刻使屋内的气温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