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晨阳跳跃般的升起，挂在高高的树梢上。雪花在一点一点的退去，田野间笼罩着一片茫茫的白色，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志强牵着郑萍的手，踩着彼此双行的白色足迹。

 

田野的大树旁，两个争执的人影直直的垂立在白色之中，份外的显眼。志强偷偷得瞟了一眼，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郑萍毫无觉察的开心地捡了一把雪，揉成了一个团，投掷在志强的衣服上，片刻即散。

 

志强收回了目光，转换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着郑萍。

 

“哈哈，我来了。”志强抓了一把雪，在手掌间重重的揉捏着，眯着眼睛，坏坏的盯着郑萍，坏坏的笑着说。

 

郑萍开怀的大笑着，一边躲闪着，一边寻找着机会投掷着雪球。志强小心的悄悄的绕到郑萍的身后，环抱着郑萍压倒在厚厚的雪地上，“抓到你了吧，哈哈。”

 

郑萍笑着打闹着，“放开我，偷袭不算。”她转过身子，仰躺在雪地里，放松的伸展着四肢。志强顺势侧躺在郑萍的身边，手依然环绕着郑萍的腰，呆呆的望着郑萍。

 

“闭上眼睛。”他俯到郑萍的耳边，轻声地说。郑萍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心中浮着激动，期待，害怕和不知所措。志强的指尖温柔的抚过郑萍的微微颤抖的嘴唇，郑萍僵硬的挺立在那里。

 

她不敢睁开眼睛，只能感受着志强指尖上的温暖。志强似乎感受到了郑萍内心的颤抖，他沉沉的压下自己的唇，包裹着那双多少个梦里曾经相遇的双唇。

 

天地间霎那变得无声，无色，无人。天地间只剩下了两颗快速跳动的心律，以及忘我的两个人。雪不再冰冷，太阳不再绚丽……

 

久久的，久久的。

 

那一夜，志强背着郑萍，踏在积雪的路上，一路欢唱着回到了宿舍。

那一晚，郑萍静静的坐在志强的房间里。

 

志强把一封信递给了郑萍。郑萍看了看信封，小云熟悉的字迹让她好奇的打来了信。小云没有参加中考就去了天津，帮着她二姐打工。小云的信很简单，只是说现在有两个男人追她，可是她喜欢的是志强。她想听到志强对她的想法。小云说，如果你也喜欢我，我就会立刻返回家中嫁给你。

 

郑萍默默的折叠好信纸说，“你喜欢她吗？”

 

“明知故问。”志强不屑的甩一甩头，“你知道我的心在哪里？”

 

“那你准备怎么和她说？”

 

“说什么？”

 

“你们是不是定过娃娃亲？”郑萍想起小云曾经告诉过她。

 

志强无可辩驳的点点头，“嗯。”

 

郑萍觉得幸福曾经是那么的近，却有那么的遥远。她突然放声的大哭了起来，哭得无比的伤心，她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为谁而哭？为了小云痴念的那份爱？为了志强模糊的回答？为了自己不确定的明天？她不知道，她只想哭，大声地发泄的哭。

 

志强心疼得抚摸着郑萍的头，安慰着，“别哭，别哭，没事的。”

 

志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郑萍，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回小云的信。他们毕竟是定过亲的，他可以就这么任性的对小云说我不爱你吗？他突然觉得好烦，忧愁朵朵的凝聚在一起。他低沉的抽泣着，为了自己看不到的未来？为了自己无法给出的承诺？为了…….

 

郑萍听到志强小声的哭声，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志强的为难。她擦去自己的泪水，“别哭，没事的。”

 

那一夜，郑萍不想回去自己只隔着一墙的房间。她害怕，她担心，她想呆在他的身边。

 

“想好了？在这里睡，可就是失身呀？”志强破涕为笑的玩笑着郑萍。

 

郑萍拉紧了自己的衣服，狡辩的说，“我又不是没有穿衣服。”志强爆出一阵笑声，郑萍尴尬的低下了头。

 

志强和郑萍合着衣服安静在躺在志强的单身床上，她紧张的不敢睡觉，他紧张得睡不着觉。郑萍可以清晰地听到身边厚重的呼吸，志强可以感受到身边神经绷紧的肌肤。

 

志强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自我考验，他坐起来，“我去另一张床睡，你好好睡吧。”郑萍如释重负地答应着，“嗯。”

 

早晨醒来的时候，志强已经早早的起床。

 

时间就这样在郑萍和志强彼此的珍惜中一天一天的晃过，他们不得不再次面临中考。

 

那是一九九七一个炎热的傍晚，空气中竟没有半点让人得以喘气的微风。志强笑着站在郑萍的家门口，敲了两下门。一会儿，他看到了郑萍穿着一条竖条短衣裙，裙下露出一节白色的短裤。

 

郑萍打开门，惊讶得看了看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志强，一身白色的短衣裤，斜斜的站着那里看着自己，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

 

志强走到郑萍的身边，“今晚可以不回家吗？”郑萍原本打算去倩倩家，早已经和家里请了假。她点点头，“可以。” 二哥出事后，郑萍的父亲一直都很懒散，再也没了心思好好地看着郑萍。郑萍的自由让她和志强的感情快速的升温着。

 

志强走在郑萍的前面，郑萍跟在志强的后面，一路走出了村头。郑萍看了看四周围，跟上了志强，走在他的身边，“我们去哪里？”

 

“我姥姥家。”志强带着郑萍走到了一处荒着的老宅面前。志强的姥姥已经不再了。这座宅子几乎没有人来。 志强打开了门，然后从窗子里跳出去，从外面把门锁上，然后再跳回屋子里，关上了窗户。

 

郑萍考上了高中，志强还是落榜了。志强心里很清楚，他和郑萍即将分开，这似乎无可避免。他想和郑萍好好地相拥在一起，留住这段美好的回忆。不管将来的他们会怎么样，他都希望这是一段值得回忆的美好片断。

 

志强没有打开灯，而是借着月光，紧紧的拥抱着郑萍。

 

“我会去金华，学维修电器。”“金华？”郑萍不敢相信志强会去遥远的南方。“嗯，我父母和我都已经决定了。”志强苦涩的笑了笑。他落榜了，也失去了选择的权力。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他突然说，“你知道顺发当初为什么追求倩倩吗？”郑萍摇摇头，“不是喜欢而追求吗？”“不是，是为了他和别人的一个赌。他们赌如果顺发追到倩倩，大家就会以后都听他的。”

 

郑萍不明白的望着志强，志强没有理会郑萍的眼神。继续说，“其实我一直很想当一个宇航员。”郑萍正想说什么，志强突然又说，“你还记得去年初中毕业的时候，我送你的一个镜子盒子吗？”

 

郑萍点头说，“记得，我还说你是大海，我是浪花。浪花就是要跟着大海才能存活。”郑萍把头靠近了志强的脑袋。志强揉紧了郑萍的肩，“其实你是海燕，不是浪花。”“不，我是浪花，不是海燕。”“不，你是海燕。你就是海燕。”

 

志强一遍又一遍的叫着郑萍海燕，这是就要飞开他身边的海燕，他有一种莫名的燥热。背颊上的汗水密密的湿透了白色的汗衫。他褪去了白色的外套，直到只剩下一条白色的三角短裤，这才觉得有了一丝丝的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