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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周钢琴回课时，老师向Zach发出邀约：“为我们的音乐会画海报，好不好？”

   “嗯…”他煞有介事，“那我得先画张设计图！”

   “钢琴、小朋友、张大的嘴、音符、老师… …”不及畅想完，他已迫不及待拿来纸，火速画了张线描图，说是草稿。

    老师认为半开大小为适。我想材料应取之有当，可用丙烯，若油画颜料则更恣意饱满。而Zach，如何知道大人的那个灯塔？答应画海报也只是随兴而为。我估计他是不愿画那么大的，所以预想了解决办法，先扫描成电子版，再通过电脑图像处理，用晒图机放大，如此整开也绰绰有余。

    七月音乐会是钢琴老师的学生汇报演出，Zach也被点名了，不仅要参加合唱，还要演奏钢琴。这将是他的第一次亮相，我们有些郑重，他却还不能体会呢！虽然学琴才两个多月，我们却已经历了一次回旋，记忆足够深刻。

    半月前，老师给Zach添了第三本练习书：《巴斯蒂安钢琴曲集》初学版。

    刚接触《爱之梦》，把我们折腾得都够呛。我先是找演奏示范，结果发现版本五花八门，但演奏精准的却并不多。识谱对Zach已没难度，指法也不难，这首曲子难在节奏和感情诠释。说实在，我也没准儿，恰他爸爸在家，赶紧求贤：“给他伴奏，让他练！”可没两遍，他爸爸就下场了：“我没耐心，还是你去吧。”

    两个大人招架一个小孩，不知不觉把练琴时间拉到一个小时，而且还是在不轻松的气氛之下...我们都太着急了，等意识到这点已晚矣。

    结果当周回课，问题全暴露出来了。手型极度变形，严重抵制认谱，甚至连do ri mi都表示不知道了，总之就是：我不弹了！ 

    看着如此抵触的孩子，大家心里似揣着石头，使劲往下沉。电话响了我去接，待挂电话再看时，Zach已经跑出琴室自顾自玩开了，而老师也丧气的坐在一边：产生逆反心理是每个学琴的孩子都可能遇到的事情，但Zach怎么这么快就出现了？

    面对面，我们开始了反省。

    老师说：她其实很惊讶Zach的接受程度，从识谱到双手配合，都表现优异，没有丁点磕绊，在她教过的孩子中是拔尖的。以为他能长驱直入，不免提高难度，却无形中给他了压力。

    我说：家长的宽松度也不够。每天奶奶说：Zach，快吃饭，吃完了练琴！让他有紧箍咒缠身的感觉，导致宁愿不吃饭，也不愿练琴。“合唱很快乐，弹琴不快乐”有时他会这样比较。

    终于在一次练琴过程中，我们都触到了底线。

   “妈妈！我的心里… …”小家伙停了一下。

    我不由得扭头，希望看他的表情。

    琴凳上的他并没有转头看我，虚视着钢琴，

   “一片漆黑！”他脱口而出。

   “哦！”我低声叫到。

    他的样子极认真，我马上意识到他有挫败感了。

    一个五岁的孩子，如此准确的表达他的心绪，我却还不自知，仍给他讲：学习就是这样的，要跨越一个一个的坎，跨过去了就进步了。我肯定昏了头，把顺应和兴趣的基本准则都给忘了，总以为他是可以做到的。

    老师欣赏他的画，说他是敏锐的，艺术感觉很好：Zach应该可以也弹好琴。

    于是大家调整了步骤：降低强度，培养自信。

    接下来的两天，没有让他摸琴，而是画谱，这于他轻松就可完成。只要画一首曲子就可以了，没有“快练琴、快练琴”的催促声，他完成得很好。和小朋友一起玩耍时，他不经意给同学妈妈唱了《爱之梦》的谱子——不迫他时，他竟背下来了。

    鼓励的方法其实不少。比如奥尔夫的律动练习，他喜欢那种随意，一直嘻嘻哈哈。比如练习合唱课的曲子，然后给合唱班小朋友弹。因为对曲子已有认知，他练得很快，连带其他的曲子也顺利完成。用他的话说，合唱曲帮助了后来的曲子。

    那天在合唱课教室外，我听到了他的琴声和歌声，我猜他应该是满足的。果然，下课后他像小鸟一样飞进我怀里：妈妈，今天合唱课我最棒！老师也鼓励他：自弹自唱，小朋友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呢！

    他甚是高兴，唱得更大声了。

    再接下来，他好似重回轨道。

    每次练琴也是在玩笑和反式启发中进行的。

   “Zach，我们是不是重来一遍呢？你是一个要求完美的孩子对不对！”

   “再流畅些好吗？如果有观众听你演奏，中途停止会是什么感觉？大家还吊着一口气等你呢！”

   “你自己觉得好不好？”

    有时他会厚脸皮“好！”

    我说，那你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小，一定心虚了。

    这时他就又乖乖的回到座位上，屏气凝神也就完成了。

    我偷偷问他爸爸：Zach现在弹得怎么样？他眼神坚定：好！

    不知是真的认为好，还是因为是自己儿子才骄傲，也许一半一半吧。总之，前几天爸爸新抱回两本乐谱，说有空我也得练练！看，有点父子PK的意味，还是很能说明情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