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你以五岁孩子的面孔呈现我眼前。仍是吃惊，恍如一梦。虽然辛苦和牵挂已成细纹永附于面，襁褓里你的哭声却还在昨天。

    虽然你一直认为，当有一天你能抱起妈妈，并且不使我的脚落地，那便是长大了。

    但现实的种种，已显露你是智慧可人的孩子。甚至有时，我需仰视于你。

    以冬日某夜的随笔，记录你人生的五岁。

  “啊，好冷！”我缩了脖子，掩紧了衣襟。

    再侧头看身旁的你：“冷吗？”

   “不冷！”声音毫不哆嗦。

    摸摸小手，果真热乎乎。也怪我欠冻，未穿羽绒袄就出门。毕竟六九天，阴着天还卷着风。

    虽然是我提议步行去世贸天阶，可，真有点冷啊，那风吹着耳朵... ...

   “妈妈，忍受！”稚语似惊雷。

   “噢？”我心一震：忍受！这可是四岁多的儿子说的？

   “不是一会儿就到了吗？”

   “啊... ...是的”我打着哈哈，把手塞进口袋暖和一下，又拉住你的小手。

    是啊，为什么要放弃？

    走，继续走。

    怎么这几日，一下子就觉得你长大了呢？有时候，真让妈妈惭愧。

    去超市，你站在购物车里，似指挥官。

   “看看价格，随便拿个不就好了。”看我挑三拣四的时候。

   “不是说买面包嘛，别的就不要看了。”看我可能额外花销的时候。

   “回去检查哪支彩笔没水了再买。”看我犹豫不决的时候。

    哇，太感谢你了，一眼看穿我的拖泥带水，还帮我省了钱。好，妈妈向你学习！

    这个夜晚，屋外清冷冷，室内却温暖怡人。这就是北方冬天的好处。我看着熟睡的你。眼光一遍遍抚摸你的眉，你的眼，你光洁的小脸。那么熟悉，能看见我的影子，却是和我完全不同的小人。只有这个时候，我才可以大胆的看你，要是白日，你可是要害羞了。我在想：这小小的身躯，蕴含着怎样的坚持和的判断呢。

    有了你，我开始了第二次成长。每一个阶段，你都在给我提出课题。而很多时候，你以自己的言行给了我答案。

    不小心切了手，拿了碘伏消毒，擦伤口处，我不由兹了下嘴。你看见我的表情：我擦碘伏也是这样的。我不敢问：怎么没听你叫唤？

    想想，你真没有为病痛哭过，一句“我不舒服！”就知是忍受到了极点。

    打针，抽指血，吊瓶，甚至外科缝针，你都未哭过，连医生都赞叹你的自控力。

    很多次，看你的表现，我会想，如果是我，会怎样？

    你说：幼儿园谁推我了。我随口而出：那就离他远点，不理他！你急了：不，他是我朋友，我要他做我朋友。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孩子间推推搡搡，本是常见，又非故意，为何就此划地为牢呢？显而易见，我的做法是消极的。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这是成人的眼界，而孩子是：我要他做我朋友。大人会说：这，何其难？但，我们连这个想法都不敢有。

    我看过一个为父者的访谈，很是动容。他讲述：因为工作，八个月没见两岁的儿子了，心中满是忐忑：儿子还认识我吗？放下行李后，他一直在想以何表情面对儿子，笑意盎然，摇手致意，直呼其名还是其他... ...

    当离儿子五六步远的时候，他仍没有斟酌好表情，当然就是没表情。

    但是儿子看见了他，略略一怔，便慢慢向他伸出了手臂，小嘴的口型分明是“爸爸”。他一下子醒悟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接受了儿子的拥抱。他说，那一刻改变了对人性很多的看法，是儿子看清并打败了他的优柔和怯懦。

   是的，怯懦！在很多时候，我们不敢在孩子面前承认。但是在那纯净的瞳子面前，有什么卑劣是可以隐藏的。它照亮一切并指引一切，只要你心中有它，也就拥有了勇气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