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富豪榜”不是文学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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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作家富豪榜发布时,总能听到痛心疾首的声音,认为金钱当道,人心不古,这个榜的存在对中国作家形成了错误导向,一切向钱看导致了文学的贬值和倒退。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悲愤,作家的版税收入当然不是衡量其价值的唯一标准,甚至不是首要标准,但从作家的收入排名还是可以看得出当下公众的阅读潮流和出版业的走向。这个榜不是文学的毒药,它不能使文学变得更好,也不会使文学变得更坏,它只是衡量文学发展现状的多种指标之一,不妨参考,不必较劲。
在中国榜的前十名中,郭敬明和韩寒以青春文学知名,郑渊洁和杨红缨是儿童文学作家,当年明月写的是清浅历史读物,郎咸平写的是通俗经济读物,江南和南派三叔的作品带有浓重的玄幻色彩,安妮宝贝和蔡康永的书都以柔软细腻见长。由这些上榜作家的作品可知,当代读者呈现出三个明显的特点:低龄化、阴柔化和轻量化。
青年人是读书大军中的主力,这令人欣慰,一个不事阅读的民族不可能是一个有文化的民族。但他们的口味过于偏重轻量级的青春文学和略带刺激性的消遣读物,又让人深感遗憾。少年人被围困在沉重的课业负担中,青年人面临着走向社会的巨大压力,他们当然有权利选择一些口味甜蜜的读物,用以排遣压力、放松身心,然而当下的少年人和青年人未来都要成长为社会的中坚,他们应该在保持身心基本愉悦的前提下,有意识地阅读一些视野更宽广、营养更丰富、口感更劲道、文字也可能更艰涩的人文、历史和社科书籍。阅读往往有这样的规律,你下多大的工夫,便有多大的回报,现在的刻苦攻读很可能意味着将来的不凡见识和出口成章。
把中国榜和外国榜作一比较,也能发现中国畅销读物的缺憾。中国榜前三名的作品《小时代》《盗墓笔记》《皮皮鲁总动员》,跟外国榜前三名的作品《百年孤独》《哈利·波特》《冒险小虎队》相比,在丰富性、深刻性、文学性方面都有不逮。比较两榜上的前十名,儿童文学在中外出版业中都是重镇,但罗琳的魔幻小说有世界性的影响,中国的青春文学和童话的影响不出国门。中国榜上的作家们全部从事远离时代风暴和人心病灶的轻量级写作,外国榜上的作家笔下则不乏力透纸背的经典名著和当代传奇。即使不考虑作品的社会性和影响力,纯以想象力和艺术性而论,中国的畅销作品也比外国同类作品差一大截。虽然说写作水平的高低很难用量化的数字加以表述,但中国文学多方面落后也是不争的事实。
作家富豪榜有可能指引更多的年轻作者走上轻量级写作之路,这不能说是坏事。它同时也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中外畅销作家们诸多的差异和差距。中国年轻读者为什么愿意啃《百年孤独》这样的外国大部头,却不青睐中国作家们写出的纯文学?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无论从产业还是创作的角度看,这个榜单都有一定的价值,榜单发布者需要做的是追求专业性和纯洁性,提高权威性和真实性,争取成为出版业的年度大事,让榜单具备恒久的史料留存价值。如果不朝这个方向努力,而是让利益纠葛牵扯其中,数据采集混乱无序,榜单就只能沦为哗众取宠的花边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