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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浙军正在成为中国古装神话剧的生产主力。大年初一四家卫视一起给观众贺岁,播的就是浙江版《西游记》。考虑到杨洁版《西游记》的经典性和流传度,新版注定一上来就要遭到口诛笔伐,而且新版也确给精通挑刺的网民留下了多处把柄。不过,舆论总是东风和西风来回轮转的,浙版《西游记》还是有独到之处(应该可以打80分),网民骂够了以后,它的口碑又回调到了该在的位置上。现在,一部浙江华策影视公司拍摄的神话剧《天师钟馗》正在各地冲杀。这部剧和之前的《西游记》一样既有传承,也有创新,堪为中国当代神话剧的杰出代表。

如果说新《西游记》是一集一个佛学道理,《天师钟馗》是一单元一个情感话题。也许是从小上语文课时总结了太多的“中心思想”,以网民为代表的观众最见不得主题先行的电视剧,总觉得那意味着高高在上的教化。其实,影视创作不可能不“立主脑”,这是前期构思和策划的首要课题,完全意义上的信马由缰是不可能有震撼力的。只不过,创作者需要注意的是,不能进行赤裸裸的味同嚼蜡的主题宣讲,哲思和情怀都应该化诸故事的四肢百骸。
《天师钟馗》带有穿越小说的某些特点,虽然钟馗是唐朝终南山人氏,但电视剧的故事并不局限于此,远至商朝的“比干挖心”,近至《聊斋》里的“聂小倩”,都和钟馗的驱魔三人组发生了干系。每个单元的故事都非无本之木,不是跟《白蛇传》有瓜葛,有是跟吕洞宾有渊源,但绝非照猫画虎的经典重现,而是每一个故事都有新的意旨和情节。《美丽之罪》说的是比干冤魂同转世妲己的纠结,用一个苦情盈盈的故事发出提问:美丽有罪么,有谁理解美丽的苦?《青蛇有泪》说的是白青二蛇水漫金山寺失败后,青蛇被镇碑下,脱困后怀着满腔仇怨向法海寻仇。经过钟馗的点化,小青终于明白:认定爱情是谎言,只因为没有经过真正的爱。钟馗行走在神魔人三界之间,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他的一身法术,而是他所亲历和旁观的种种情感范式,观众可以从中观照当代人的种种困惑。
《天师钟馗》实现了言情和神话的交融,倒也未足称奇。因为神仙和凡人的禁忌之爱是神话传说的永恒主题,白蛇爱许仙不被法海允许,七仙女爱董永不为王母娘娘允许,杨戬的母亲思凡下界不为玉帝允许,等等。《天师钟馗》中还加入了推理技术,谁也想不到千年之后的连环挖心命案是阴魂不散的比干所为,要想还原真相不止要靠法力,还需要借助狄仁杰般见微知著的头脑。驱魔三人组中,老三头脑简单,不能透过现象见本质,老二头脑太复杂,陷入思维迷阵出不来,只有钟馗堪称胆大心细、头脑缜密,总能拨开云雾见青天。钟馗生前是个一尘不染、以死抗争的人,封神以后倒成了灵台清明、大智大勇之人。不过如同神通广大的美猴王总是遇到强劲对手一样,钟馗也经常跟猴子一样不得不求助于观音菩萨--这倒成了《西游记》和《天师钟馗》的一大巧合。
每单元都配备了俊男靓女,每一集里都有上天入地的特效画面,制作是精细的。还有很多写意的镜头:向月而歌的狐狸,一片竹叶飘落,用来表达人心的欢悦和微动。当然,这部剧也有些瑕疵,尤其是在称谓上的生涩。苏美娘每每自称“少夫人”,她的婆婆每每自称“老妇”,这多少有些“我孝庄”的异味。终南山道士自称“本道”,是不改成“贫道”更顺耳?别人则叫他“仙道”,是不改成“仙长”更规范?山怪要给钟馗的妹妹“说大媒”,好像也不如“说媒”更准确,“大媒”只是媒人的尊称,哪能“说大媒”?也许,只有像我这样有文字癖的人才能觉出其中的别扭,但一部制作精良的电视剧不该在台词上这么不讲究。
总的来说,这是一部感性和知性交融、颇有技术含量但也不乏雷人之处的电视剧。它的出现预示着这样一个趋势:神话剧当道,浙军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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