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儿的“褚琴”

    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描述那个年代一段奇特而有趣的军人婚姻，其实“石光荣”和“褚琴”我们那儿也多得很。

    三四十年前，我在南疆工作时，发现一个奇怪现象，怎么咱县上的干部家属多是山东农村大妞儿呢？且不大般配。
    比如百货公司老主任吧，矮墩墩，笑迷迷，慈眉善目，极和气的一个陕北老头儿，一见我就“小王小王”地打招呼，抗战时居然是游击队长！
    我问他：你总共打死多少鬼子？老头儿谦虚的笑呵呵说：“也就一百多吧！”，我吓了一跳，当然，这样的好老头儿决不会瞎吹，也许包括“二鬼子”在内？我说：“您这么大功劳，这职务太低了吧？”老头儿笑嘻嘻说：“没办法，咱文化低嘛。”
    就这么一位貌不出众的抗战英雄，他老婆足足比他高一头！那张脸比他丈夫的短圆脸能长出一半去！呲着板牙，见人一笑，能把人吓一跟斗！山东沂蒙口音几乎叫人听不懂。但我们都很尊重她，绝对的贤妻良母。
    后来渐渐听说，原来解放后，进驻南疆这支部队，转为地方，多数成了各县的干部。但南疆几乎没有汉族老百姓，这些老革命的婚姻问题没法解决，怎么办呢？于是王震从山东大量招女兵。
    原来山东在解放战争这些年，战火连绵不断，农村男子汉奇缺，姑娘们找不着对象。正好，一夜间那些“大葱们”就从穷苦农民变成了光荣的，吃皇粮的解放军战士！千里转运，一路拉到南疆。
    然后领导研究分配方案，每位领导一个女“秘书”，至于认不认字那都不重要，起码照顾领导生活总没问题，跟着一起下乡，一起工作，风里来雨里去，感情也就培养出来了。那时的农村妞儿都朴素简单，封建意识强，即使不甚般配，也都嫁鸡随鸡了。

    比如有这么一位，长得还真挺顺溜儿，我还给她画过一幅写生，虽已徐娘半老，但仍能依稀看出当年风采。但分配到的这位“领导”是个四川矮麻子，五官简直就是一个麻核桃，而且还是“解放兵”——从国民党那边“解放”过来的，一个敌人没打死过，只会炒川菜，炊事班长，比起那陕北抗日老英雄，无论从资历、战功还是从脸盘，都大大不如，但命运奇好，抱得美人归。估计当时领导分配时，也有点儿欺负老实人。

    当然，也有少数感情培养不出来，甚至大吵大闹的。或者领导动粗，强行解决，或者大妞跳槽，坚决不干！
    比如有这么一位，当时应该算是妞儿里最小的了吧？年轻漂亮，有点文化，就算我们那儿的“褚琴”了吧。那时的分配原则大致是官越大分的越好，最年轻漂亮的自然应该分给最大的官，但官越大一般就越老，这年龄差距就过大了。
    偏偏这位漂亮妞儿太年轻，不懂事，性子犟，不大懂夫贵妻荣的道理，一心向往浪漫的小资爱情，结果闹了个昏天黑地，连军纪也不怕！而且比褚琴还厉害，最终竟成功了，婚姻自己作主，找了个年龄般配有文化的青年，当然，肯定不是从部队上下来的。这青年还有点儿洋血统，长得那叫一个帅，且力大无穷，好体格，人又实在，有情人终成眷属。
 
    从今天看，当年这一切显得既荒唐，又好笑。不过话说回来了，那些老革命，如果不用这种蛮横的军事硬办法，如何才能解决婚姻问题？
    当然，我们小县层次低，还没有哪一位能达到大城市学生妹褚琴那么高雅漂亮的程度，包括那位大闹天宫的漂亮妞儿也还差得远。但如果在她们中间一一深入挖掘，我想也能编出几个有声有色的悲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