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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美而温馨的“炮仗子情结”

(2011-01-28 11:43:21)
标签:

文化

饮食

新疆

回民

炮仗子

分类: 吃喝玩乐

               凄美而温馨的“炮仗子情结”

 

    此处所言“炮仗子”并非春节爆竹,而是一种绝少为口里人所知的新疆回民“闺阁型”汤面小吃,有如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美妙绝伦,却深藏不露。你走遍乌鲁木齐饭馆也极难觅到。
    因面的形状为小棍儿,酷似“炮仗”,故名,也叫“汤炮仗子”。当然,你也可理解为此小吃实在太美,叫你有种遭受“炮仗爆炸”那么强烈的味觉刺激!

 

凄美而温馨的“炮仗子情结”

    新疆回民还有另一种“姊妹小吃”——汤揪片子,味道其实一样,只不过面型一为片状一为棍状而已,但口感、咬劲、嚼头儿绝对不同,吃起来感觉差得远。大致说,炮仗子筋斗,清爽,适合于牙口好的男子汉吃,揪片子滑溜,绵软,适合于女性吃。
    著名的新疆拉条子也分圆棍儿型和扁片儿型,显然,圆棍型为正宗,因其更具刚劲豪爽的西北野狼风情。
    细究起来,其实它俩跟北京的“片儿汤”是同一类汤面小吃,不过“片儿汤”就等而下之了,关键在汤的味道不行。故“片儿汤话”在北京方言中形容不靠谱的忽悠。
    而新疆回民的这两种“汤饭”,那一定是要有上好的新疆“料羊肉”(非“草羊肉”)来吊汤的,你想那塞外羊肉汤是什么滋味儿?再加上五颜六色的种种配料,精巧细致的工艺,酸酸儿的,辣辣儿的,香香儿的,哪里是北京“片儿汤”所能相提并论的?
    我第一次见识“炮仗子”,是上小学时,在新疆教育厅搭伙。有次吃到一种从没见过的饭,汤里有许多寸把长的面棍儿,只觉得非常好吃,有嚼头儿,香。听大人说那叫“炮杖子”,当时以为是“泡胀子”——面棍儿越泡越胀。
    做为北京人的母亲连听也没听过,更别说做了,这顿饭就成了久远美好的童年记忆。不过那只是大锅饭,尚不足彰显其美。
    直到哥哥娶了本地回民的嫂子,我才重新领略了这道小吃。嫂子做的“汤炮杖”比教育厅不知高出多少倍,可以说是我长那么大吃过的第一美食。
    嫂子做一顿汤泡杖光准备工作需要足足一下午,配料之多,做工之细,叹为观止,而且能双股面同时往锅里揪,如机枪子弹般连续射向汤锅的“炮杖”,令人眼花燎乱,目不暇接,且命中汤锅中间汤滚处“靶心”之精确,有如许海峰,整个是一场杂技表演。出锅后汤红、菜绿、面白,色彩艳丽,浓香欲倒。
    但不幸的是,后来渐渐发现,每吃一回“汤炮杖”就得看一回嫂子的脸子,只得渐渐收敛了兴奋的食欲。只得渐渐收敛了兴奋的食欲。那时家家粮食都紧张,我们年少不更事,现在想起来真有点儿对不起兄嫂。
    后来哥哥也学得这一手。80年探家,有天哥哥趁嫂子不在,兴冲冲叫我去品尝他的手艺,果然与嫂子已难分伯仲了。
    品尝间哥哥拿出一篇论文,是他的最新发明——《波刃圆拉刀》,正在全国推广,哥哥当了半辈子右派,刚刚平反,立刻倾全力复习外语,搞发明。为了向我倾诉美妙的发明构思,特意泡制了我最爱吃的汤炮仗来助兴。

 

凄美而温馨的“炮仗子情结”

    炮仗虽香,却并未能帮助我理解哥哥的发明。我看着那机床切削用的拉刀图形,问:这条绕着拉刀转圈儿的波刃曲线,不就是正弦曲线吗?哥哥笑曰:不!比这复杂得多!
    哥哥给我讲解,说我的拉刀为什么效率高,操作平稳,拉出的工件光洁度高?秘密全在这条波刃曲线上,而这条曲线就是靠那整整二十页令人眼花撩乱的矩阵、微分方程,层层推导,计算出来的!我的天哪!连我这物理专业的本科生都听得如坠五里雾中,哥哥不愧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顿汤炮仗可谓五味杂陈,回荡于肝胆之间!
    万万没想到,第二年哥哥竟因心力交瘁与世长辞,时年仅四十七岁!叹来日方长,事业未竟,奈何中年便撒手而去?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父亲的老友全来了,词人杨竹夫作词,音乐家王洛宾作曲,为哥哥谱写了一支《悼歌》,极其悲怆,由洛宾叔亲唱,闻者无不泣下。
    吃炮仗,讲论文那年,我还给哥哥画了一幅油画像,极像,只是眼中似乎常含着泪水,亮闪闪的。
    以后每次吃到汤炮仗的时候,不由想起哥哥去世前给我做的最后一顿美食,想起那碗汤炮仗伴着酸辣味的阵阵香气,想起哥哥讲解论文时那激荡热烈的目光,禁不住眼眶发酸,没办法只得经常在梦中与哥哥相见。
    此后“汤炮杖”仍是我的第一美味,它之所以美味,在于兼具粉汤那汤的鲜美,和拌面那面的滑爽。尤其在雨雪飘零之夜回到家,冷得发抖,饿得发慌,这时一大海碗热乎乎、香喷喷、又酸又辣,连汤带面的“炮杖子”吃下去,雪白的炮仗面如小鱼般来不及嚼就滑入喉咙,顿时大汗淋漓,舒服达于每一毛孔。尤其再“嘎崩嘎崩”地就着脆生生、绿莹莹、甜丝丝、水灵灵的青萝卜条,那时候我就是神仙他爹。

 

凄美而温馨的“炮仗子情结”

    后来自己也摸索会了这把手艺,自然永远达不到嫂子的“杂技境界”。不但无法双股齐射,而且经常“脱靶”,锅外时粘有生“炮杖”。不过就这三流水平,已惊倒不少观众,一扫外界传说我只会走路看书撞电杆之谬误。尤其孩子们每次必须查问是否为爸爸亲手所制,而且一律是只吃炮仗,不吃揪片!
    炮仗之美,似乎必得从小亲历才能得其真缔,等味觉老起来才尝到,恐怕就难以领略内中之精妙了。即便从小吃过,也非人人都能欣赏,比如弟弟。
    不过我在北京的叔伯大哥却不同,每次来乌鲁木齐必点名要吃“炮杖子”,还特意告诉我们他准备要“甩开腮帮子吃”,那意思就是要备好充足的数量,以便盛满他那饕餮肠胃。我们边做边想边笑:大哥那硕大的腮帮子,如果像塔檐下风铃似的叮铃当啷甩来甩去会是个什么样子呢?除非被摘了环,脱了臼。
    炮杖子虽是家常便饭,但除了新疆回民之外,一般人家很少会做,饭馆又不卖(也许因无人能懂?或难登大雅之堂?),故很少能尝到正品,世人多不解此味。为此直到今天我一直感念嫂子叫我见识了人世间还有此等美食。
    有一年在街上偶见一饭馆,门口竖一木牌,上书“炮仗子,揪片子”,我一看这是行家呀!那就尝尝?
    不料跑堂姑娘竟回答:“你说什么?泡……什么?帐子?听不懂。”
    “你们门口不是立着牌子,上面写着吗?炮仗子!”
    “我们门口?牌子?在哪儿啊?写什么了?”
    我一听姑娘的南方口音,方知这外地打工妹完全是个“棒槌”。
    这时老板出来解了围,给里面大师傅下令:“下一碗炮仗子!”
    须臾,一碗“炮仗子”由大师傅亲手端上来了,我一看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明明是一碗“揪片子”嘛,我问:
    “你知道什么叫炮仗子吗?”
    “都差不多嘛,都是汤饭嘛。”
    听这话就知道该师傅根本不懂炮仗子,做出来也不会有什么风味。
    “那你牌子上就别写两样呀,全都写揪片子不得了?”
    我撂下走了,第二天又路过时,那牌子上的“炮仗子,揪片子”已经被抹去了。可知这幅牌子打出来后,我是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食客。由此可见,即使在乌鲁木齐,也是少有懂行的“炮仗子厨师”,更少有会品的“炮仗子食客”。
    我经过多年悉心钻研,技艺与嫂子比较,已可“乱真”行骗于世。在北京的儿子吃了后叹道:“有此而已,别无所求!”
    吹了半天,大概看客仍在雾中,不清楚到底“炮仗子”为何物,是用哪几味料,如何炮制出来的,那我就咬一咬牙,把家传秘方贡献于此:

    一、如做拉条子般将面饧(醒)成剂子。

    二、上好羊肉或牛肉若干,切片,用少许酱油、花椒面煨好。最好有点羊油,切薄片,味道才能更地道。土豆切丁,青萝卜或白萝卜切小薄片,蘑菇(最好是双孢菇或香菇)切片、西红柿及绿色时令蔬菜两三样,比如豆角、芹菜、菠菜、香菜等,均切块,切段,只香菜切末儿。另备好葱姜蒜、红辣皮丝。

    三,锅中放油,量多些为好。油热放入羊油炼融。肉片在热油中炒至水干,刚有点儿焦黄(这很重要),放葱姜蒜,红辣皮丝,略炒,留一点葱花。

    四、再放入土豆丁、萝卜片、蘑菇片等“经炖”的辅料,放酱油、盐。最后再放西红柿碎(西红柿也可不在此时放),加水,慢火炖出香味。

    五、同时在另一口锅中烧开水,锅开后,将面剂拉细,左手搭面,右手飞速将面揪断成短截,射向锅中央(本人达不到所吹之技艺)。

    六、在“下炮仗子”的过程中,依照各种蔬菜的老嫩程度不同,先后放入锅中,比如豆角等可早些放入,芹菜可在中期放入,西红柿碎也可在此时放入。而菠菜等只能在最后放入。关键一点,除了土豆、青萝卜、蘑菇等需要炒炖之外,其它色彩鲜艳的蔬菜均不要炒,而要在汤中煮,以免变色,并可显其鲜味。

    七、调味,最后这一道工序很重要。炮仗子下完后,先将炖好的肉片、土豆、萝卜、蘑菇等放入,然后根据口味找盐,放味精、胡椒粉等。在另锅中烧少量油,油热后放入葱花,然后倒入“炮仗子”锅中,谓之“倒炝锅”也可直接将生葱花和香菜末在关火后撒入。即成。

    八、醋和油泼辣椒随上。将脆甜多汁之上好青萝卜切条,装盘随上。与炮仗子搭配吃,乃绝配。

    九,如果冬季没有好西红柿,也可以用西红柿酱代替。

    十,因本人“下炮仗子”技艺不过关,故逼出一项“改革新成果”:炮仗面不再用手一根根揪断下锅,而是把面剂子拉成细拉条子,然后数段折叠,用刀切成均匀的小段,用刀刮起来,下锅。关键是面剂子上要抹足够的植物油,以防粘连。

    此法好处是:提高效率十倍!炮仗子小面棍长短粗细均匀,且可随口味调整,要细便细,要短便短,就跟机器一样精确。只要要注意提前将绿菜入锅,以免操作太快煮不熟。这一改革使我的技艺“短板”立刻化为乌有,且有超过嫂子之势!

    只是此法有点儿过于“机械化”,整齐化一,略少了点儿手工不均匀揉捏出来的人性化和自然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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