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让灾难来检验企业的安全防线
(2014-08-03 18:54:54)8月2日7时37分,江苏苏州昆山市开发区中荣金属制品有限公司汽车轮毂抛光车间发生爆炸。截至3日下午,事故已造成71人死亡,186人受伤。根据调查,初步判断事故原因为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粉尘遇到明火引发爆炸。目前,发生爆炸的昆山中荣金属制品有限公司5名负责人已被公安机关控制,最高检也已派员介入调查。(《新京报》8月3日)
尽管“安全重于泰山”曾被无数遍地重申和强调,但似乎只有当事故发生时,人们才能深切感受这句话真正的份量。
事发当日的下午,在昆山市政府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昆山市市长路军面对记者当场哭泣,哽咽不能自语。这眼泪,既是人性中悲悯之心的自然流露,恐怕更多的还是对履职不力的深深愧疚与忏悔。按照国务院颁布的《生产安全事故报告和调查处理条例》,这起事故属于“造成30人以上死亡、或100人以上重伤”的特别重大事故。然而与最高事故级别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从生产到安全防护以及监管几乎所有环节的全面退守。
几个事实大致可以勾勒出此次爆炸事故的根本原因。其一,事发前两个月,该工厂的抛光车间就曾发生过粉尘燃烧事故,但因没出大事,便无人在意;其二,该厂有员工表示,“上工之前,没人培训过安全知识,也没人说过粉尘会爆炸”;其三,据“新华视点”的报道,此前有职工举报过该企业的污染问题,“不过没听说企业被整顿,一直都在生产”;其四,太平洋保险的理赔人员在事发后确认承保了该公司的房屋,但在涉及企业人员时,调查人员发现,涉事企业并未针对员工的人身安全投保。从劳动技能的培训到劳动者权益的保护,从企业安全意识的薄弱到监管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整个安全防线都千疮百孔的时候,灾难的发生只在旦夕之间。
或许,这才是真正让人感到惊恐之处:此次粉尘爆炸事故不仅存在一定的必然性,更具有某种可复制性。它所指向的也不仅仅是某个企业或者监管部门,而是一个地方的发展模式和发展思维。尽管只是隶属于苏州市的一个县级市,但昆山是我国目前最发达地区之一,其一个县的年度地区生产总值甚至超过有些省份的全省数字。正是由于巨大的经济成就,其所创造出的“昆山模式”为全国不少地方竞相学习和追捧的对象。
然而盛名之下,很少有人会意识到,在创造一个又一个经济奇迹的同时,已成工业重镇的昆山其实并没有建立起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企业制度,昆山的成功,很大程度依赖的还是非常初级的“低成本战略”。一方面,通过缩减劳动培训、降低劳动环境、加大劳动强度,来减少生产成本,争取更大的利益,另一方面,则是以弱化监管、赋予企业无限大的自主权,甚至是放任企业的违法违规行为,来降低“风险成本”,以吸引更多的投资。这样的发展模式,很容易成功,只要不出事,各方皆大欢喜,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但同时也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没有任何的纠错机制,微不足道的隐患就会不断升级放大,只有靠灾难才能检验我们的安全防线是多么的脆弱。
有人这样评论昆山爆炸事故“不应全盘否定昆山的发展”,对于这句话的表面意思,大多数人应该是认同的,但我们却不得不警惕另一种潜在逻辑,即认为在发展过程中,死几个人、发生几起安全事故是不可避免的。不否定昆山的发展,并不意味着昆山的发展不需要纠偏和修正,要知道,在那69名死者、近200多名伤者的背后,还有许许多多工作在恶劣的劳动环境下却无处表达的工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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