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我犯了个错误,倍儿内疚。
是这么回事儿哈,一个多少年不联系的大学同学,昨儿忽然让另外一个同学在我们这帮同学里头广泛电话儿,吆喝我们都上她的博客儿,看看她写的小侄子童年趣事,接电话的当口,也不知道我吃错嘛药了,把童年趣事领会成了“童年去世”,随口跟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同学说:“太不幸了,怎么没的?咱怎么表示表示啊?”
后来尽管电话里头,让我苦口婆心外加威逼利诱的,我那同学反复保证,不把我这个耳朵转筋外加脑袋短路的糗事儿说出去,指天指地发誓,差点儿连她亲娘老子都搭上了,可是天地良心,直到昨儿晚上老晚的咣当躺床上,想起这段儿“童年去世”来,我脑门子上还噌噌冒冷汗呢,心里那个七上八下劲儿,就跟连着坐了好几十圈儿过山车刚下来似的。倒不是别的哈,我主要是怕这事儿万一让那兴冲冲在博客儿上刚写美了的同学知道,还以为我跟她有嘛多少年没化开的深仇大恨,成心咒他小侄子呢,真要这样儿,我就真比窦娥还冤、比黄莲还苦、比上当受骗还不幸福了。
虽说这段儿“童年去世”是一场虚惊,可昨儿王洪礼突然没了,是千真万确的。下午有一阵子哆嗦着鼠标在网上遛达,瞧这个跟王洪礼处了多少年的某某人说“太可惜了”,那个王洪礼带过的球员说“王指导一路好走”,我心里头也跟着怪憋闷的,恨不得找个比天安门广场还宽绰的地界儿转悠一圈儿散散心。
连我自个儿都说不清楚,打嘛时候咯噔就开始听不得那种生老病死的事儿了,哪回听说点儿谁得了不治之症,谁咣当倒下没起来之类的事儿,也甭管认识不认识人家,心里头就堵得慌,那个别扭劲儿上来,估摸立马儿有人请我吃一顿上千块钱标准的中西合璧大自助餐,我都够呛能打排成几大溜儿的好吃的里头,挑出一两样儿顺口儿的来。比方说早些天好好儿的看着电视,瞧见屏幕底下滚动字幕说侯耀文没了,还比方说昨儿上午,刚开手机又瞧见辽宁的同行儿发来短信说王洪礼没了,甚至包括更早先点儿知道汤淼一跟头摔得不能动弹了,真格的这些不幸跟我隔着十万八千里嘛关系没有,可我愣是一律觉着怪揪心的。为了这种过去没有的多愁善感劲儿,我先是笑话过自个儿咸吃萝卜淡操心,后来又一阵儿一阵儿地犯嘀咕,怀疑自个儿这别是已经老了吧?
记得有一回,我还把这份儿怀疑自个儿老了的担心,跟一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心理医生说了,结果惹得人家为我好,玩了命的给我解心宽,说人活着不能忧患意识太强,一个炸雷没喀喇劈自个儿脑袋上之前,就别总合计没准儿哪天挨雷劈……人活着得会给自个儿找乐子,多瞪起俩眼珠子来踅摸身边儿周围能哄自个儿高兴的东西……人活着得把一辈子化整为零,甭管这辈子到底能活两万天还是三万天,乐呵儿过去的每一天才是实实在在的,花出去的每一分钱才是实实在在的……说实在的,就他嘴角儿泛白沫儿跟我嚼的这些个理儿,没有一样儿能算得上有多深奥,不过呢,就着东北在号的足球教练王洪礼作古这事儿,我还是乐意把上述这堆缺乏新意也没嘛创意的大道理,跟大伙儿共勉。
既然咱人类跟大自然比倍儿渺小,既然咱的医学发展跟科技进步,都还挡不住三长两短、生老病死,那咱就都本着没事儿不找事儿、有事儿不怕事儿的态度好好儿活着吧。摊上像侯耀文、王洪礼这种不辞而别,活着的人只能一律往开里想;至于说早前温俊武有嫌疑杀了人吧,在青岛海利丰踢过球的那个张建文头几天醉酒打架,让人一酒瓶子砸后脑勺儿上砸死了吧,类似“找死”的事儿,可务必管住了自个儿躲远点儿。只要掌握好喽做人的大原则,其他像到底爱听杨臣刚的《老鼠爱大米》还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到底爱穿西装皮鞋还是大裤衩子趿拉板儿;到底爱吃面包抹黄油果儿酱还是卤煮火烧,诸如此类不是嘛上纲上线儿涉及原则的事儿,咱就都随意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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