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春撰文／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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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华路、博爱路、中山路是海南海口老市区中心有名的骑楼老街，每次路过这条街，我总能瞥见老街骑楼老屋廊柱挂着的几幅镶着镜框的炭画像。有伟人、有明星，但更多的是普通老百姓。炭画那种稍微发黄的古旧色彩，与这条老街很般配。

   在骑楼的廊道里，每天都会有多位画师揽活。一张自制的粗糙木台，几把小椅子，一个画夹，数十支画笔，一个修表用的放大镜，一块橡皮擦，一盒木炭条，一盒炭精粉，一坛清水，还有几支炭铅笔、擦笔等，支起一个小画摊。炭精画是我国一项传统民间美术技艺，俗称“炭画”、“炭像”，长于写实。作品或黑白、或彩色，色调柔润，层次丰富，永不褪色。炭精粉轻如尘灰，炭画艺人用胶布缠紧毛笔笔头，只留出或粗或细的笔尖，沾取炭粉涂抹作画。在一张素描纸上，参照相片比例，用铅笔在纸上划九宫格，从眼部画起，用铅笔勾勒人像轮廓，再用炭粉涂抹。炭精画的步骤简单，难点却在于对炭粉浓淡色度的把握。
   有一天，我拿着相机在解放路采风，路过一家名叫翰雅斋炭画店，从屋内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画店主人，说能不能给他拍照。我看了看他的画像小屋很简单，实际上是借用两栋骑楼间的走道建成，一张３尺不到的画桌，少许笔墨纸张和不同材质的印章，还有墙上挂着的几幅炭画像，这是店的全部。骑楼门口墙上挂几幅画像和写在红纸上的自我介绍广告。画店主人在这里从事炭画、篆刻、书法等传统工艺。在这书香气很侬的小屋门口，我给他拍了这张照片。一个月后，当我拿着洗好照片，再去解放路找他的时候，那间小屋已改换门庭复印打字了，画店主人也不知道去了那里。

   在新华北路60号的老街深处，有一间名叫“炭画世家”的炭画作坊。炭画的传承人韩翠琼老师的父亲韩冠平，曾是海口市工艺厂的职工，早年就在老街以画炭画为生，2005年去世,从事炭画60余年。韩翠琼1972年高中毕业后，在海口老街画炭精画直到现在。现在韩翠琼的儿子叶保龙接过了韩翠琼的画笔，成为这个家里的第三代炭画人。韩翠琼说，有几年，我实在撑不下去就跟自己说不画了。后来又重新拿起画笔，因为这不仅是维持生计的手段，更多是一种情节。叶保龙说，小画摊经营不下去的时候，他就去跟朋友卖手机。当时内心也很纠结，做下去很艰难，不做，这又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行当。骑楼老街中山路修缮后，韩翠琼母子的炭画馆搬到了这里，一度沉寂多年的老街炭画又迎来了一丝生机。

   除这家，解放路还有两家炭画人像店。这两家更简单，他们的店不过是在骑楼廊里放了一张小桌和一把椅子，挂了些炭画像而已。有一家的招牌画是一幅俄罗斯总统普京的画像和齐白石的画像，维妙维肖。画像实际是一种传统技术，仅仅是复制老照片，用九宫格，蒙在照片上，按比例来放大，画出的像很精确。按这些画匠自己的说法：“画像说不上是艺术”，很少有画者自己的创意和灵感。所以，在街头画炭画像只能是他们用来养家糊口的职业。有一间炭画铺，主人干脆就不知道去了哪，只留下画架和画笔摆在摊铺前。
   喜欢这种画像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所画的大多是普通人家先人泛黄的旧照，也有后人为其老人画遗像。

   我是学过美术的，我知道一幅碳画可保存一两百年之久，不像照片那样易于损坏。

   炭精画起源于清朝年间，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炭画在海口刚刚兴起，老街新华路、中山路上每天都能看到许多画师在画炭画。在那个还没有普及相片的年代，一个人一生临末了，能求到一副逼真炭画实属难得。
   这些传统艺人不依不饶固守着的旧行当，绝不放弃手工炭画，我想它毕竟代表了一种古老的情怀。现在，照相机和电脑画像随处可寻，但是这种传统技术的炭画像还有一定的市场，比如有的照片太老了，五官都模糊了，使现代的电脑也无能为力了，这时传统的画像艺人的炭笔便可迎刃而解。
   过去有许多人专门到老街找炭画师给过世的老人画遗像，每年清明和重阳，不少人还拿着祖先们陈旧的遗照来换“新容”。一旦家里有老人贺寿，或逢年过节，也有子女来给家里的老人画张炭画，老街上家家户户的墙壁上都挂着老人的炭画。如今，这样的顾客也越来越少，影像数码充斥街头，炭画正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现在，让这些传统艺人担忧的是，他们至今还没有继承人，他们担心有一天这种传统的炭画像会在老街消失。

   在海口骑楼老街的屋檐下的炭精画，几代传承人相继走过了近一个世纪的时光，凝聚了海口老街文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