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16周了。以下是我在从北京三院生殖中心毕业时写的,一直没发,想等着稳定了再发。
以下写于今年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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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8W+4,2超宝宝一切都好。顺利从三院生殖中心毕业,结束了我在这里第74次就医。想想,从第一次进生殖中心到今天,已有一年半。说说这一年半的经历吧。
2013年底,结婚4周年。我过了32岁生日。4年中,要孩子一直无果。我没事也在孕版晃悠,然后看到了一个三院人工授精的贴子。具体攻略式的内容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有一句,“苍天啊,我终于怀孕了!今天是我第28次在生殖中心就诊。
”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想,要不我也试试。28次后,可能我也就有孩子了。于是,走进了北医三院生殖中心的大门。
没想到,一切比我想象得复杂和坎坷。别人的28次,最后在我这是77次。别人人授一次成功,最后在我这是三次人授失败,一次试管成功。而时间,也长达了一年半。
一、前期检查
看初诊的医生一般都是郑建淮,特别和蔼的老太太。先是一系列检查,血、尿……生殖中心是不能报销的,所以从进门那天起,花钱就开始如流水。一开始,我总是舍不得,总想能在别的医院挂妇科做检查,拿到三院来看结果,这样,可以走医保,省下一大笔钱,可是三院不认外院资料,所以,除了造影三院说人太多我可以在外院做,其它的就都在三院生殖做了。
那些检查很费时间,有些要等月经周期。我沥沥拉拉得做了三个月准备。造影和取内膜我分在两个月内做的。其实内膜可以不取,但我想,既然来了,那检查就别留死角,所以,能做的检查全做了。造影没有传说中和想象中痛苦和疼。我也是哭着出来的,但不是疼的,更多是被那手术式的阵式吓得。手术灯一照,被围上各种消毒布,一群护士一围,确实很点害怕。取内膜,没有什么疼的感觉,但是,我却流了很多虚汗。
结果是基本一切正常。输卵管左侧通,右侧通而不畅,不畅的主要原因是,我的输卵管太长了,中间打了个弯。
三院的医生看了后说没问题。从此,我不孕的原因是“原发性不孕”。
在我检查完所有项目后,老公终于肯去查查他自己。我发现,让男人正视这个问题,实在太难,我就不明白,他们的自尊心就能强到那么牛逼的地步。从结婚开始,似乎这就成了我一个人的问题,是我的责任,是我无能。所以我尽全力,受全罪去检查、排查,人家永远都是一副,我不可能有问题的样子。结果出来了,可能大部分IT男都多少有的通病:高畸形率,a+b也不到合格线。但他说“医生说没事,现在都对着电脑都这样,有一个好的就能行。”好吧。现在大家都天天对着电脑,确实都不好达到合格线吧。
想想总之,以后的路还得我自己走,也懒得和他计较。我背着“原发性不孕”的帽子上路了。
二、曲折的人授路
去年3月起,我算所有准备都就绪了。三院一般分三步,指导同房,人授,试管。我想直接跳过指导同房,学水木上那个MM一样去人授。在当时,我是不愿意试管的。因为传说试管促排会一次排出几个甚至十几个卵子,而女人一生的卵子是有限的,这样会老得很快,我还是有点怕老,怕不好看(后来知道这是谬论)。所以,我给自己定目标,人授三次到五次,失败了再说试管的事。
三院人授的流程,“28次成功”的那个MM发过贴,精华里有。我就不重复了。总之,每次人授,都要先经历一轮监测。监测可能一直都是同一个大夫,但一旦遇到双休日,就会被临时分诊打乱。临时分诊是随机的,在我77次就医里,概率最高的是1诊室的甑秀梅。就我的经验,她不算最负责任的,因为她有时会很武断地给你开药。我月经周期长,大概18天才排卵,但我的卵泡每次都能长得又圆又大,质量很好。但如果遇到甑秀梅,她到第12天左右会给你开促排针。我被开过一次,后来又一次人授前是她看,我就告诉她,我自己能长能排,不让她开,她就不开了。
4月、5月,在我监测到一半的时候,老公出差了。这两个月就搁置了。
6月,老公终于在。我的第一次人授终于要开始了。可是,在我去人授的前一周,家里老爸出事了。那时间,我情绪跌落到谷底,事件的突然让一家人都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里,我一下子成了全家人的精神支柱。我和单位请了假,每天和疯了一样去处理这些事,一边尽可能多得做准备,一边安慰在事件中快崩溃的老爸。老爸一直催我要孩子,而这个事件后,他居然再也没有提起过。人在自顾不暇的时候,很难还顾及到别人了。老公好不容易在一次,我还是决定去做那次人授。那段时间,监测、跑医院什么的,就像是一个事件,一个类似于去取快递一样的事件,毫无期待和美感可言。第一次人授在老爸来京的三天后进行,出门时,我怕老爸一个人在家会瞎想,我就和老爸说,“要不你和我去看看吧,看看有多少人,看看现在要个孩子是多么不容易。”他像没有听到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事件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一刻,我有点失望,不过再往后,我就习惯了。6月的那回人授,整个过程都是机械的,我没有什么期待感和感情,因为我无法放下家里的事,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能帮老爸承担了。很顺利的过程,我像完成了一项作业一样。回家躺了一天,第二天就又开始为老爸的事到处求人到处跑了。
预感这事儿,不得不说太灵,第一次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7月,爸爸的事情发酵。我和老公说,停一个月吧。我去了趟外地,专门处理这一系列事。
8月,终于得到了片刻平静。我和老公说,再去试试吧。我也有意让自己满心欢喜、充满期待一些。结果,在给我做的时候,又出事了。三院人授室里有好多个病床,一次叫进去好几个人,都有帘子隔开,护士一个一个给做。那天我是那一波儿的第二个,但是,就在给我放的时候,突然有个男的闯了进来。虽然隔着帘子,但是他闹事怒吼的声音还是吓着了我。后来了解到,是他和他老婆来晚了,医院就不给他们做了。这男的就急了,先在外面臭骂自己老婆,然后大闹医院。意思是他的时间宝贵,折腾了他半天不给他们做如何如何……我当时又惊又怕,这下身都脱光了,就隔个帘子,冲进来怎么办。我和医生说,“大夫,我害怕,要不一会儿再放吧,我先起来把裤子穿上吧。”医生安慰我说,没事,你放轻松。我想医生情绪肯定也会受到影响,但是还是听话了。躺了40分钟后我走出人授室。受精的时候受惊,100%会影响成功率,我又失败了。
9月起,我又暂停了。但是开始跑西苑中医院,想着中药调理一下吧。
这里想说一下各类同事朋友。有些不关心你,这种反而是我觉得最好的,我的个人生活不希望别人当面念叨和打听。有些真关心你,知道你一直没孩子,也不愿意提,就不提不问,但你希望倾述的时候她们会听,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也会给予帮助。有些是看热闹找话题,我最烦的就是电梯里、食堂里碰到一些同事,有事没事就问你,怎么还不要孩子,不小了,别玩了,抓紧吧。更有甚者,周一刚问过我,怎么还不要孩子,周三坐一起了又问一次。气得我直接说,你应该补补常识,没有人3天就到下一个月经周期的。有的是八卦类型的,趴你耳朵边,好像特别关心又特别神秘的样子问,谁的问题?你查了没?他查了没?都查了吗?没问题不可能怀不上吧。去烧个香吧,五台山特灵。从我结婚的第三年开始,这些声音就没断过。一开始我还礼貌忍忍,后来我就直接说,“我无能,怀不上,医院也去了,怀不上,偏方也试了,怀不上,磕头的事儿我不信,就是怀不上,所以别再问了。”这样慢慢,耳根清静了些。
中药调理到底有没有效果?我也说不好。但是总想,尽全力。9月,水木有个女孩子告诉我,她试管怀了双宝。这给我很大的信心。她告诉我坚持泡脚,坚持锻炼会有效果。我喜欢这个姑娘,也相信她的经验,于是,我开始隔三差五跑步,还报了个舞蹈班学舞蹈。体质确实有所好转。特别说一下泡脚。我从小体寒,就是到夏天最热的时候,手脚都是冰凉的,坚持每天泡脚30分钟,坚持了一年后,居然这个毛病没有了。
10月,老公出差。
11月,我和老公安排了一次出国游。排卵期刚好赶上在国外,我就飘洋过海带着个温度汁,每天量体温。结果到日子那天,老公因为他累他不想把我推到一边。我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觉得特别委屈。就是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努力的感觉。
12月,第三次人授提上日程,我按点儿去监测。一切顺利。家里也平静了好久。但就是去做的前三天,家里的事儿又突然激化了。老爸和纠纷方突然约好谈判,他蹭得从老家跑来了北京。我又为他的事跑前跑后了好几回。基本重复了第一次人授的过程。但是我有进步。不是特别受家里的事儿的影响,主要是几个月的折磨,已经习惯了。预感这事儿真的很灵,12月,第三次人授,我又失败了。开的下次检查的单子上写着,这是我第54次就医。我突然想起,一开始促使我来这里的那篇贴子,她说“她成功了,那是她第28次就医。”而我54次努力,还是失败了。有点想哭,又觉得没有什么好哭的,于是只是发下一条微信“第54次努力后仍然失败的感慨。”
三、押宝的试管
说真的,我有点想放弃了。每次来到人山人海的医院,即使我单位离得不远,我可以回单位等,但它也耗费了我大量的时间。排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真正看到自己的时间不过五分钟。医生多一句话也没有。以至于我每次看医生前都想好要问的,不敢多聊一句。没有人陪过我,老公除了他必须要出现的那几次在,其它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当然,本来就是个耗时的事儿,也没必要让他陪着。为了不太耽误时间。我习惯了带本书,或者把一些工作的资料带在身上,有的时候,还会带一两个同事在车里或者找个安静的地儿开小会。
我有点想放弃了。我这么努力,都看不到彩虹。
我甚至开始盘算离婚后的生活。
说说和老公的感情变化。起初,刚准备要孩子时,前面说了,在他的主观里,责任都是我的,是我生不出孩子,是我不上心,是我身体太弱。过了一年,他有些变化,他认为他可能也不算好,但是,必须得要孩子,否则婚姻无法继续。再过了一年,他又有些变化,他认为把能做的都做了,实在没有就认了,就是命。我认真和他谈过,因为他喜欢孩子,我提过,如果我们最后没有孩子,那就离了吧。他同意了。这是我对婚姻心寒的地方,可是我怨不得别人。其实,再后来,他又有变化。我觉得这个艰难的要孩子的过程,成了我们俩的一个感情磨合器。在这个过程中,他从无限的自我状态,开始慢慢变得公平,到最后能从我的角度为我着想。这算是我婚姻的收获吧。
水木MM再次鼓励了我。我决定,做一次试管。就一次,成败就是它。在第100次就医的结果出来前,我都不放弃。
虽然,老公后来说,他慢慢
发现我对他的重要性是他以前没有意识到的,他说如果实在没有孩子也不离婚,但是,他那么喜欢孩子,我并不想他留着终生的遗憾。所以,我知道,试管,是我的宝宝的试管,也是我婚姻的试管。
水木MM说,最重要的是定方案,找个好医生。我提前近一个月约了三院最好的医生王颖。人漂亮,专业很强,但脾气特别差。我见过几次她对病人发飙。吓人。不过脾气差有什么关系?我要是的医术。1月,我顺利定方案。1月底,开始打促排针。肚子上,每天一针,不疼,但很贵,也很耗时,那一针1800,也就分个两次半打完,一天900打到肚子里的感觉。
医院里,我遇到了很多人。有时会闲聊几句。说说印象深刻的几个。第一个,47岁,医生说,太大了,试也别试,是扔钱,别试了。那女的哭着求医生,说她情况特殊,她必须要一个孩子。我猜是为了保婚姻。医生说,孩子不是你必须要就能要上的,你现在的卵巢质量已经生不了孩子了,我建议你别扔钱了。那个女的苦苦哀求给我留下印象,同样,也让我看到年轻时还能努力时没有尽全力,到那个岁数再想挣扎也无用的无奈。第二个,和我一般大。我是在试管促排时抽血时遇到的。她和我闲聊,问我有没有肌瘤。我说我有两个小的,无大碍。她说她有一百个!我对这玩意没啥概念,但这个数字还是吓着了我。她说,“我有一百个肌瘤,肚子里全都是,医生说我怀孕概率几乎为零,我查了资料,我这样的有成功的案例,几百分之一的概率,我想了,我一定要尽全力试试,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要试试。说不定幸运就降临在我头上了。”然后她就笑了。她的坚强和她当妈妈的信念当时快让我流泪了。
接着说自己。
2月5号入院,6号取卵。取卵前手背上就埋好了一根管子,用来输麻药。到我了。我按要求进去。坐在手术椅子上。那个阵势和做输卵管造影一样,还是让我觉得有点吓人。我好像比较害怕手术灯照着的感觉。我对旁边的麻醉师说,“疼不疼?我有点害怕。一会儿能不能慢一点。”那帅哥拿出来一个面罩,说没事,你吸,使劲吸。后来,我才知道,那面罩里也是麻醉剂,但他给我的时候,我以为是为了让我放松的氧气罩。所以我使劲吸,只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病床上了。确切地说,是我自己记得的时候,已经在病床上了。就老公描述,我被护工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时候,我还有片刻清醒。老公抱我上病床,护工说,“你慢点儿,别抻着她肚子”的时候,我还笑笑地应了句,“没事儿,给他个机会让他尽显男人本色。”据说病房里的人都乐成了一片,但我后来全都不记得了。对了,那天是我觉得特别幸福的一天。因为老公一直在我身边,我麻醉没过的时候他还去给我买了吃的和橙汁。后来,我醒来,觉得小肚子隐隐有些疼,不肯起来。老公就让我半躺着喂我吃面条。
一个多小时后,出结果,我取了21个。是我们病房里最多的。老公估计也不了解情况,还觉得是我牛,高兴得不得了。但我们很快被告知,我这属于卵巢过度刺激,当月不能移植。
9号医院检查,腹水了,确认不能移植。隔月再来。
腹水大概一个月才彻底恢复。这期间最难受的是,我的肚子像怀孕五个月那么大。每天涨得我觉得胸闷难受。天天暴吃暴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吸收腹水。而我的体重也从100斤长到了106斤。
腹水恢复后,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移植。这段时间,我恢复了锻炼身体。每天去旁边学校里跑跑圈、打打球。最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月,是我知道自己马上要不自由的一个月。(预感这事,不得不说真灵。)所以,我往疯里玩,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我跑去看平时不太舍得的话剧,想看几部看几部,觉得好了再去看第二遍;我跑去听小众歌手音乐会,虽然没有提前买票,那我也去,在门口守着有没有人退票;我组织各类狐朋狗友聚会,见想见但很久不见的朋友,去想去但一直懒得动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是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说走就走。这是我最快乐感觉最自由的一个月。一种马上死都值了的感觉。
日子到了。4月。我开始自然周期监测。对了。这回试管,我和家里封锁了消息,并打电话告诉老爸,这个月是我特别重要的一个月,不能受情绪影响。他的事我已经找好了委托人,让他们直接联系,他不用再事事告诉我。没和他说具体是做试管,因为前几次人授已经搞得我怕了。
4月15号,我的移值日。移值的大夫很温柔。她说,两个都是8细胞的,特别好,移值得特别顺利。(后来只成了一个)。从手术室里出来后,我站着穿内裤。后面排队的MM们紧张兮兮让我慢点坐着穿,我笑笑地说,“没事儿,知道什么感觉吗?就是那种进去时是一个人,出来是三个人的感觉。特别神奇。”她们都被我逗乐了。护士把我从手术室推到病房的路上,我觉得自己激动地快流泪了。这天是我第72次在北医三院就医。9天后,试纸双杠。14天后,官方好孕。30天后,确认是单胎。
别刻意,别放弃,总会有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