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桑（Villason）到突皮萨（Tupiza）只有60公里左右，但我们的汽车走了3个多小时，平均车速每小时不到20公里。路不好，是意料之中的，路不好的程度，却在意料之外。如果用中国贫困地区县、乡、村三级公路的等级划分，勉强可以划到村级。大概是短程的原因，跑这段线路的，是一辆前挡板脱落、车体扭曲、破损严重的客车。客车在行驶时，发动机不时发出间歇的杂音，像一个迟暮和重病的老人，艰难地呼吸并不时的发出让人担忧的哮喘。

影响车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辆车起停频繁，属于招手即停型；这条运行线路，无固定车站，司机根据乘客的需要停靠；车上乘客大多数是沿线山民，随身行李很多，上下车费时费事，耽搁时间。

由于在出发时等客晚点，加上车况和路况的原因，我们的班车大约4点多到达突皮萨。当汽车停靠在路边，乘客开始下车，我还怀疑是否到达此行目的地。我想象中的突皮萨，是一个热闹的、历史悠久的旅游城市，应该是一个颇具规模、颇具建筑风格的小镇。实际与想象有落差。突皮萨第一印象，多少让我有些失望。

出了汽车站，我跟着美国老驴找酒店。老驴的旅游指南书里有突皮萨详细介绍，包括吃住行玩。老驴指着书中突皮萨街道简图，告诉我书中推荐的几家青年旅馆（Hostel International），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走了大概不到一个路口，我在路边发现了一家青年旅馆。我决定到里面看看，不想跟老驴走了。到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就是因为我的行李太多，不堪重负啊。老驴到也爽快，说，她到前边的那家旅馆看看，如果不好，她没准也会回来。

这家青年旅馆不大，是个小二楼，房间不多，但户型不少。住之前，挑几个房间看了一下：房间设施简陋，但还算干净。价钱根据户型不等。最贵的带卫生间的单人房100比索；不带卫生间的单人房50比索；多人间上下铺的房间，每个床位15比索。我选了一个不带卫生间的单人房。

入住之后，研究一下旅馆的结构：小旅馆从前面看是一个独立的小楼，其实是一个圈楼。一楼是接待室和餐厅，没有客房。狭小的接待室两个办公桌，一处算是前台，一处是旅行代理。这个小楼是新建筑，那种方方正正的简易楼房。大概生意好，又在后院加盖了一部分，这样，在二楼顶就加出来了一处露天的排房，厕所和淋浴间就设在这处排房中。

我的隔壁房间，就是那种15比索一个床位的房间，我去洗手间路过，门开着，能看到房间里摆放的许多双人床。靠门口床边有一个女孩，模样像中国人，正在床上整理衣物，似乎也是刚入住。我探头和她打了个招呼，并问她从哪里来的。慎重起见，我用的是英语。女孩回答我，她从日本来。我点点头，算是回应。按常理，她应该反问我从哪里来，但她没搭腔。估计她猜到我从中国来，并且不想跟我多说话。我也知趣，没有多余的话。

简单归拢一下行装，马上开始研究附近景点。一楼的旅游代理是当地的女孩，20多岁，能说不错的英语。在南美洲，巴西除外，大部分国家西班牙语是官方语言，一些原住民的区域讲印第安语，懂英语的人不多，包括中学生。这种情况和亚洲、欧洲以及非洲有很大的不同。这一现象让我很吃惊，别说中国，就算越南等东南亚国家，那里的学生都能讲不错的英语。当然，在一些旅行社、酒店等涉外部门，大多数人能说简单的英语。

经过比较，我选择了旅行社吉普4天3夜游（Jeep Tour），从突皮萨沿阿根廷、智利和玻利维亚三国边境环绕一个圆周，涵盖两个玻利维亚最著名的国家公园，其中经海拔6008米的Uturuncu山峰，5950米的Licancavur雪山、5865米的Oliaque火山，以及穿越盐湖乌尤尼，最后返回突皮萨。价格是190美金，包吃住。此时，我只知道我预定了车位，至于车型、车况、其他游伴等一切细节，我一概不知。

在旅游代理处要了一份小镇街图，出旅馆，沿街信步闲逛。

突皮萨得益于丰富的矿产资源，在上个世纪初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商业重镇，而今在重要的旅游介绍上，已经不占篇幅。这里街道来往的已经不是醉酒的矿工和尔虞我诈投机的商人，一切归于自然和平静。如果不是旅游，人们很难记得和光顾这个小镇。上个世纪70年代美国电影《虎豹小霸王（Butch Cassidy and the Sundance Kid）》，曾获4项奥斯卡金像奖，戏剧中的主人公是真实的，许多惊险、曲折的故事情节，就发生在这个小镇。而今，只能靠记忆和想象去揣摩了。历史存在着，但人们会很容易忘掉历史。

在小镇的街上，又碰见了老驴。小镇很小，熟悉的人想不见都难。我告诉她，我已经预订了第二天的行程。她说，想在这个小镇休息一下，不想那么急离开。她说，她不在乎时间。她用了一个英文单词，relax，至今记忆犹新。她问我4天吉普车游的价格，我如实禀告。她说她的旅店不如我的价格好，并说，我们会在下一个旅游胜地再次见面。她似乎很自信。但事实，此后我们再也没有见面。

这样破旧的汽车，一般人不敢坐。


汽车从村庄中穿过。


山路。


突皮萨小镇。


行人。


行人。


年轻女孩。


老人。

老人。
  

我住的酒店。门前的汽车将陪伴我们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