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醋缸”,被单位派往非洲,“淘金”回来,全家都成了新北京,电话里嘱我帮他推荐楼盘。上周末到我家小聚。他进屋之前,我跟先生开玩笑说:“得好好审审他,看看他这三年赚了多少银子!”
不料,结果却是我们被他“审”(不,简直是烤!)了个够。
他说非洲有矿,品位是多少多少,只是难运出来,建议我们去那边开个冶炼厂。他在那边为单位建的冶炼厂,如今日进五十万元人民币呢!
可能我那样子特白痴吧,在他说了至少三遍那边矿石的品位之后,我仍然面无反应。这下他不干了,立马冲着我先生就嘲弄起我来:“你知道百分之十的品位是什么意思吗?国内的才百分之零点七,高十倍还不止!她估计已经没一点概念了,还学冶金的呢……”
是,我本科是学冶金的,只是后来弃工从文从商胡乱折腾,早被他们斥为叛徒了。听着他那种笑声,我还真有些无地自容了:可不吗,连这么起码的常识性概念都丢得一干二净了,枉费读了四年冶金哪!
“利欲”之心被他煽动起来之后,我和先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需要多少投资?”
“两千万美元。”
两千万美元?那就相当于一亿多元人民币,嚯,把我们当什么啦?他当他出去这几年我们在造钞票啊?要知道,我还没小康呢!
最受不了的还在后面。
人到中年,老同学见了面,一般都会感叹韶华已逝青春不再,这谁都可以理解。不过像他这么感慨的,还真是少见。他说,“我们班还好啦,一个都没死,都还健康地活着。就是你,得了病,这个真要命”。然后盯着我的手指看,定要找出生病的痕迹来。老天,我是生过病,住过院,但那已经是上个世纪末的事了,我自己都要忘了,难道他到非洲去这几年,时针就停在那不走的么?
这倒也罢了。
盯着我儿子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他似乎很纳闷,问:“咦,到底像谁啊?”
我儿子上半脸像我下半脸像他爸,小时候一目了然。可现在他抽条了,我和他爸都比以前胖了,他爸的尖下巴如今也成了圆的了。“醋缸”这一“研究”,我们再仔细一瞧,还真看不出多少遗传的印记了。我正在尴尬,他爸转过神来了,说,“像他舅舅、外公。”总算堵了他的嘴。
可糟糕的是,他的注意力又转到了我身上,一个劲地盯着我的头发看,还问我有白头发了没有,以为我染发了呢!我估计,他大概是想起了我们另一位少年白头的女同学。可我先生不知道啊!我一边回答他,一边瞄了先生一眼。先生神色有点怪。
不一会儿,他又发怪论了:你的皮肤是不是比以前白了呀?跟换肤了似的,养的吧?我先生打趣说,你是不是在非洲看黑脸看多了呀?他们俩直乐,我却多少有些不自在。
最终结果是,我先生晚上欲火中烧!
吃饭的时候,他一个劲地说非洲如何如何好,气温适中啦,风景优美啦,把中国人视为第一啦,等等。最后,他正色地说:“真的呢,你们不呆在国外,真感觉不出现在中国的国际地位有多高!他们都是仰视的!国内的变化真是太快太大了,你们感觉不出的。”
我们以为他只是说说的。吃过饭,下了电梯,来到清华科技园的半开放大厅,他竟然拿出了一个数码相机,对着我就要照。我一闪,“不照呢,这么闲散,收都没收拾一下!”我先生和儿子却很配合。嗨,照就照吧。清华科技园这楼确实建得漂亮,他大概是想拿到那些非洲友人面前去显摆吧!
突然,保安过来了,“对不起,我们这室内不准拍照!”
真是不好意思。这里我们经常来吃饭,从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稀奇,从来就没想过要照相。如今搭帮“醋缸”,竟刘姥姥了一把。
唉,这个“醋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