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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哥们随笔铲子猪八戒 |
分类: 曾鸣散文 |
凡提倡戒的,大抵不是什么好东西。
猪八戒即便戒得了六戒,还能戒得了馋以及色!世间万象,怎一个“戒”字了得。
以前本人嗜好麻将,又在专业院团当编剧,不用坐班,每天早上,老婆一走,窗外树丛里,就会有等得不耐烦了的鸟鸣响起,我便迅速将一盒《变形金刚》的录象带插入电视机,把一岁多的儿子傻呼呼安顿好,便放心摆台开门,把那几只隐藏在窗下多时的“麻雀”招呼进来,这是一帮玩得拢的诗友和作家。常客有何立伟、蔡测海、刘舰平、陈惠芳、谢午恒、于鸣非、胡树忠几个,包括湖南电视台、电台、和省歌舞团几个。
对于我上述种种贪恋麻将而虐儿事件,当事人儿子倒乐得开心,但是,他的母亲,还是往往会从他的饥饿困倦的眼色中有些察觉,那时候,我也心想,戒了吧。
记得有个在电台当编导的哥们,我们也常去他家打牌,他虽然对哥们管吃管喝,然麻将打久了,哥们之间也难免有些口头上的磨擦。
一天,磨擦照例又有了发生,加上再输了些钱,一气之下,这哥们把麻将连桌布一起,打包从窗户里扔到了楼下,这一举动,让哥们几个一时发了懵,坐在一起一枝一枝呷烟。
有哥们劝道,都戒了吧,伤和气要不得。
戒了戒了。大家也都异口同声。
这样一来,这哥们好象气也顺了点,稍静,复见他起身从厨房门后拿了把铁铲下了楼,那年月,家家要打蜂窝煤。所以那铲子也大致家家有。
哥儿几个不知其意,便脑壳挤脑壳从窗口小心望下去,只见那哥们走到一棵树下,拿铲子挖了个坑,又细心将珠落四处的麻将拢到一起,悉数埋了进去。
打麻将,叫人生气的时候也是不少,但是用现在的话说,也算是一个交流的平台吧。把麻将戒了,哥们的交情会不会也被戒了呢。
果然,许久都没有找到见面聚聚的理由。
我每次去电台交稿或接老婆,总是骑着摩托车要在那哥们的窗下、在那棵葬着麻将的树下放缓车速,我心里有个浪漫的想法:那棵树上,在来春,能够开出麻将花,在秋天,能够结出麻将果吗?!
以后的故事不出所料,哥们都没有能够耐住太久的寂寞,大家心照不宣又坐到了他家的桌子上,我的手感好,一搓,麻将竟还是那副麻将!那张五筒,有一个筒子不圆。
鲁迅算是个“大烟鬼”吧,但他说世界上最容易做的事情就是戒烟,因为他已经戒过上千次。可以想象的是,猪八戒如果戒了色和馋,那他能成为世界名人吗。
一位诗友在《文学界》杂志的文章中写道:“当然,鸣哥也有不地道的时候。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鸣哥一呼百应,把我们这帮(在广州的湖南人)游兵散勇全部召集起来,重新打起了麻将。这些人当中大多是些知名的作家、画家,出版社的总编辑、记者编辑等等,他的号召能力略现一斑。已经多年不摸麻将,业务都生疏了,在他的召唤下,又全部披挂上阵,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而把我们发动起来后,鸣哥却激流勇退,从牌坛销声匿迹。直到如今,每当有人牌场失意,哀叹世态炎凉时,总是要追根溯源,把鸣哥拎出来:就是这个鸣哥,害得我们……”
至于我后来真的戒掉了麻将,也的确是在牌桌上与一位朋友玩出了火,不欢而散,便也就顺其自然地彻底地与这门“国粹”散了,如今,只是网上还会摆几盘,既不赢钱,又不输面子,心平气和,牌艺却也不减当年。
所以,戒与不戒,不是最核心问题,只是莫轻易言戒。
树上开不出麻将花,也结不出酒杯,这只是一些人生命之树上的另一种果实。生命之树常绿,而常绿之树,修剪归修剪,最美的状态,还是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