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归鸟

 　　秋天到了，葡萄藤上挂满了葡萄，紫玛瑙一样的果实沉甸甸地，好像一股风就能把它们吹下来似的。葡萄藤看着身上的果实，相信它们会让主人非常开心。

 　　一群麻雀飞了过来。 　　

　　麻雀们看到葡萄藤结的累累硕果，就评头品足一番。有只麻雀说:“嘿嘿，咱们脚下的葡萄藤，长得叽叽歪歪的，就会顺着篱笆向上爬，跟喇叭花一样，那能跟会飞的我们相比呢？”另一只麻雀说：“桔子、苹果、梨在秋天的时候多好看，一颗果子好大个儿。你们看这葡萄藤结出来的是啥玩意，小球子嘟噜嘟噜地长成串儿，它们的瑟啥呀，显得他们热闹吗？”又有只麻雀开腔了，声音很严肃：“葡萄藤病了。我在夏天看到它时，它结的果子青巴巴的，很正常。现在它的果子紫得发黑，一点也没有樱桃和李子漂亮。东西腐烂时总是发黑发臭的，看来葡萄藤染上什么病了，要烂了，我们先走吧。”麻雀们呼啦一下全飞走了。

 　　葡萄藤听了麻雀们的议论，哭笑不得，他知道这群活蹦乱跳的小家伙没事爱找碴挑理，并没把它们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

 　　葡萄藤静静看着几只母鸡在它的根边刨来刨去找虫吃。有那么几次，母鸡们在葡萄藤根边找蚯蚓，刨得太深，伤了它的根，葡萄藤也没吭声－－主人常用鸡粪给葡萄藤施肥。葡萄藤一边看着母鸡刨食，一边想着自己的果子很快就会让主人摘走，叶子也会枯黄落尽，心里一阵惆怅。旁边，老树见葡萄藤满心忧伤，就对葡萄藤说：“现在是秋天了，树与草什么的心情都不咋样。蜢蚱与蝴蝶更可怜。我小时候没人注意我。有一个冬天，主人差点把我砍了当柴烧。你的命比我好，主人喜欢你。我看着主人给你施肥，喷药，还把总欺负你的母猪狠狠抽了几鞭，很羡慕你。而我，夏天主人想乘凉，才会到我的荫下，夸我几句。” 　 老树和葡萄藤正在交谈，没有看见一只漂亮的红狐溜了过来。红狐的肚子已经很饿了。

 　　红狐样子很文雅，似乎很有教养。它轻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近葡萄藤，盯住母鸡们。红狐身上的骚味让母鸡们惊觉了，母鸡们拍着翅膀咯咯叫着跑回圈里。几只凶猛的大公鸡竖起颈毛，全神戒备，在圈口护住惊慌失措的母鸡们。葡萄藤发觉不对劲，这才注意到身边来了不速之客。老树对葡萄藤说：“你脚边那只衣冠楚楚的家伙，不是个好东西。葡萄藤从没见过红狐，也不清楚红狐跟鸡有什么过节，直觉红狐不咋地，便开始警惕这只红狐。

 　　红狐知道四五只大公鸡护住鸡圈，自己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便开始打葡萄的主意，“哈，这么熟的葡萄，味一定很美吧……”红狐心里轻轻地说。然而，甜美的葡萄挂得太高了，红狐够不着，便眼珠一转，在葡萄藤旁慢慢坐下，动作文质彬彬，悠闲潇洒，尽量把看着葡萄藤的眼神装得很温柔，说：“啊！亲爱的葡萄藤，我注意您很久了，麻雀对您的中伤。我在远处就听到了，我们都讨厌那些没事爱说别人坏话的混蛋。则才老树污辱我，你也看到了。我懒得与老树论理。我刚才亲眼看见，麻雀刚说完您的坏话，您还能平静地面对母鸡们的骚扰。我敬佩您的涵养与风度。至于老树，它是嫉妒我的整洁与优雅的外表，才在你我之间挑拨离间的。”葡萄藤看了看老树，只见老树被红狐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红狐接着说：“我相信您很智慧，您一定能看出我是一只表里如一，心地善良的红狐。我知道您现在很不开心。您跟我学跳舞吧，希望您在舞蹈的时候望掉自己的忧伤。”红狐说完，就摇动自己的尾巴，扭着腰肢，蹁跹起舞，一边跳一边等着葡萄藤把葡萄晃荡下来。

 　　麻雀们不知什么时候飞回来了。

 　　麻雀们看见红狐在葡萄藤下蹦蹦跳跳，又开始叽叽喳喳。一只麻雀说：“红狐又耍什么花样呢？几天前乌鸦嘴里叼的肉，就是让红狐骗走了。”另一只麻雀说：“还不是红狐会拍马屁，夸乌鸦嗓子靓，乌鸦一叫唤才把嘴里的肉掉了？嘿嘿。”又一只麻雀说：“红狐在葡萄藤下一边跳一边流口水，是想骗吃葡萄了吧。我看葡萄藤那副傻样儿，比乌鸦强不了多少。”葡萄藤一直在观察红狐，听了麻雀的话后，更是一动不动。红狐又累又饿，终于跳得不耐烦了，就冲着葡萄藤骂道：“你装什么呢？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白痴！你不就是结了几串酸葡萄吗？我呸！”红狐凶相毕露，大耍流氓。

 　　葡萄藤此时此刻，已彻底看透了红狐一肚子坏水，于是说：“看得出来，你从前可能干过很坏的事情，不然公鸡们也不至于恨你恨得要跟你拼命。麻雀的嘴虽然不讨人喜欢，它们想到什么看到什么就说什么，而实际它们的心眼并不坏。至于老树太老了，它可能更了解你。我开始并不讨厌你，也看出你饿得要命。如果你一开始就直接向我讨葡萄充饥，我想我不会那么小气。可现在，我发现你是个卑鄙透顶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