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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儿帐蓬花朵心理专家无偿献血车四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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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从灾区回来的北京人,记录了他带着自己的孩子过这个六一时一些真切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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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来得及绽放的花朵
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特约撰稿人陈晓守
从震区回来,我放下了工作,陪儿子度过这个特殊的儿童节。之前他每晚都看电视,我不知晓汶川地震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有着怎样的影响;但我深切地意识到,经历了地震的孩子们,迫切需要心理救援。
这一天,车过玉渊潭,过动物园,过中关村大街,沿途,孩子们在大人的庇拥下,尽情地嬉闹,狂欢的脸上看不出这个国家正在遭受创痛。
王府井的大屏幕电视上,抗震救灾的画面仍在反复播出;屏幕下有两辆无偿献血车,排队献血的年轻人,终于能让我感受到一些与地震有关的情绪。
我绝无把北京的孩子强行拽入悲伤情境里的意图,我只是觉得,这种欢笑声里,是否应该蕴藏更多的悲悯和爱心?
我问我5岁半的儿子,这十来天里身边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地震。”他说,“死了很多小朋友,他们不能和我一起玩儿了。”我的追问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个生活在肯德基、奥特曼、海绵宝宝世界里的北京孩子,完全理解不了生死殊异、阴阳两隔。他们惟一的表达方式,是在老师的引导下,用绘画或者音乐,向远方正在经历磨难的小朋友传达爱心。
十天前,在四川绵阳市长虹培训中心,新的北川中学在帐蓬里重新恢复秩序。又是午后,一次我没感受到的轻微余震,让所有在两层小楼里上课的孩子们全部仓皇逃出。其中一名男孩,从二楼跳下,右腿骨折。更多的孩子告诉我,那一刻很像5月12日那个下午,“如果再多震一秒,我们全都会从楼上跳下”。
帐蓬不远处有条铁路,列车不时经过,搬进新校舍的第一个夜晚,火车正常驶过时发出的巨大声响,让绝大多数的孩子们误以为又遇地震,然后全部跑出帐蓬,嘤嘤地哭。
我离开四川时,与同事再去看过他们。我们在帐蓬里合唱《明天会更好》,然后一齐欢笑,一个孩子笑着在我同事的胸前写下,“北川乐一个”。
直到现在,每每想起帐蓬里那种虚幻得不太真实的快乐,我仍然生出难以遏止的辛酸。在年幼孩子的心里,阵痛来得快,去得也快;而生成在聚光灯下的欢欣同样——爱热闹是孩童的天性,群聚效应下的快乐是无根的花草,毕竟短暂。我担心的是,一两个月后,当摄像机镜头不再对准他们,当志愿者们离去,当人们关注的目光集中在奥运赛场,他们,必须得重新直面废墟上的人生,必须重新适应亲人不再的生活。那是怎样一种悲凉?
已经有心理专家陆续来到震区,适时对孩子进行心理干预,帮助他们渡过即将到来的艰难日子。但心理专家毕竟数量有限,不可能对每个孩子进行一对一帮扶,如何更有效率地解决更大范围的心理问题,已经成为这个国家面临的紧急任务。这注定是一代人的心灵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