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敲诈为生的记者何以大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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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载,山西忻州出现了假记者村,一些社会无业青年冒充记者敲诈煤矿。今年2月18日,山西省原平县长梁沟镇炸毁“黑口子”的一声炮响,旁边的大三沟矿死了人。令人吃惊的是,在死伤者中,不少是“记者”。据侦办民警透露,被炸的“黑口子”,矿主叫薛小峰,是原平大牛店镇神山二村人,曾在《山西市场×报》忻州记者站工作过,后仍以“记者”身份活动,现已在逃。而大三沟“黑口子”盗采者5死3伤,其中亦有人拥有记者身份。在太原市中心医院内科病房里,记者见到了另一名“记者”王贵元。他是大三沟“黑口子”老板的哥哥,也是事故中的受伤者之一。王一听我们是来采访的,第一句话是“咱们是同行,我是中央电视台数字电视的”。而他的一张名片,显示其为《山西日报-能源周刊》编辑部、记群部主编助理。谈到“采访业务”,王贵元摇头慨叹:“现在的少数记者不自重,到了矿上三百也收,五百也收,坏了行情。”
王贵元所说的行情,说出来有点触目惊心,凭借假记者的身份掩护,把敲诈作为致富之道,而且已经成了一种风气,一种行业,这还真的属于生财有道。山西的假记者主要集中在两个领域路上和矿上,也是典型的靠山吃山。敲诈的通常情况是,一行两三个“记者”来到矿上,指出老板在“违法生产”,并出示“证件”,对违法行为予以“痛斥”。老板要先诉苦,然后约过领头的人,给“车马费”予以打发。
让那些黑煤矿老板费思忖的是,到底给多少,怎么给。不给肯定不行,风险很大,万一真得给捅出去揭了黑幕,那就全玩完。不过说给也没有那么简单。给得少了不行,打发不走;给得多了也不行,会有更多“同行”马上闻风而来。给得爽快,来的人会更多,而磨缠太长不行,有的“记者”会掉头就走,直奔政府,政府再责令黑老板处理,钱会花得更多。原本的普遍行情在1000元左右,但随着“记者”的增加,已经跌落到三五百元左右。这就是前面说到的王贵元所说的坏了行情,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这种现象的存在乃至愈演愈烈,出现了恶性循环。一方面无业青年纷纷当“记者”,出现了忻府区合索、曹张乡的令狐庄和原平市的神山村等当地闻名的“记者村”。而且他们中还有林立的帮派,所谓的牛贩子帮—原先是贩牛的,花圈帮—原先是做花圈为生,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记者,而且是有着吓人头衔或者招牌的记者:“中国法律权益保护新闻调查中心《法制信息视点》编辑部编委会委员、处级调研员”,要“为党和国家高层领导提供最新最准最实用的决策信息”。另一方面,一些黑矿的老板在被敲诈几次此了哑巴亏之后学乖了,他们也想方设法弄到“记者”身份。有事没事可以敲诈别人,又可以防止自己被敲诈,一举两得。当地的镇干部叫苦,“XXX的煤矿是记者开的,谁敢惹”。
面对假记者盛行的情况,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业内人士指出,关键是两条,一是山西等地因为黑煤矿的存在,这些吃人的煤矿既是高回报高收入的行业,所谓一本万利,煤老板已经成了中国一个特殊的富豪群体。同时这又是一个高风险的行业,因为掠夺式的挖掘,因为相应安全设备投入的简陋甚至缺乏,导致事故矿难频仍。黑矿主们为了掩盖真相继续采掘需要制止消息曝光,这样的一种纠结,催生了假记者的行业。如果有朝一日每个煤矿都能够安全第一,都能够切实履行各种规范,切实保障矿工们的生命安全,那么,还需要担心什么被曝光呢?到那个时候,自然假记者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也就没有滋生的环境。
二是就目前而言,新闻采访无法可依,记者作为一种职业缺乏行业的法律规范,导致一些道德沦丧的人乘机钻了空子。如果将来的某一天,新闻采访法律出台,记者们的行为有了严格的规范,那么,也不可能出现假记者这样的行业。怎么采访,怎么见报播出都有严格规范,都有法可依,也就不会出现为了赚钱写报道,拿着新闻稿要挟的情况。如果情况属实,报道没有失实,那么怎么做工作,拿多少钱也不能阻止公开刊播,将事实真相公之于众。记者也一样,做好新闻报道是职业行为,职业规范要求据实报道不得弄虚作假,更不能以此巧取豪夺,敛财赚钱。记者行业有比较高的准入门槛,专业的技巧和高尚的从业道德,如果违反了规范他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样的代价大到他不承受不起。当然也不能排除还会出现假记者,但是那只能是个别现象,属害群之马。只可惜,这样的情况在中国还只能是预期,只能愿望。
山西出现假记者村的现象让我们警醒,一方面也儆戒我们这些所谓的真记者,要对得起记者的职业,要有更高地专业技能,要有更完备的职业良知,另一方面,我们也呼吁,更快地出台相关的新闻法,规范行为,从根本上解决这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