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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好了不对侯耀华下跪颁奖的事情说什么。面对侯耀华这样几乎是可以集纳进入德高望重老艺人行列的前辈,我说什么都好像不合适。
说这件事是炒作,是侯耀华虚头巴脑逢场作戏,恐怕与事实很有差距。侯耀华自己也信誓旦旦:我的“跪”只是一种感动的特殊形式,天地君亲师,我“跪”的问心无愧。这话不假,他跪的是那么一位令人肃然起敬的乡下老师,一位跪着给学生上课的残疾人。我在山村当过老师,我见过那些默默无闻,一辈子固守山乡固守三尺讲坛的山乡教书先生,我对山村教师艰苦枯燥但是苦中作乐的生活有着很深刻的印象,我觉得他们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最可尊敬的群体之一。侯耀华能够对他们下跪,这一跪有份量,足以让我们感动。
不过,说侯老师这一跪乃是真挚情感使然,是情到深处,情不自禁,丝毫没有作秀的成分,也不尽然。侯老师其实大可不必拍红了胸脯对天发誓,因为说到底,侯老师毕竟是一个艺员,一个粉墨登场的演员,而且是一位以喜剧搞笑见长的相声演员,他单膝下跪的动作多少会有一些喜剧成分在内,备不住还有人会联想起当年《人间指南》编辑部的余得利,观众也很难保持一种肃穆虔诚的心态。当我看到侯耀华“跪师”新闻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将它和不久前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主席马可·穆勒在红地毯上跪拜章子怡的娱乐八卦联系起来。那是典型的国际幽默,最多算是风流倜傥,不拘小节的绅士之举。再说,那个2006年度“三农人物”奉献奖的评奖从策划到颁奖能够保证没有丝毫的功利甚至是商业的成分吗?如果不能做到那么纯粹,那么真诚,而仅仅是一个电视节目,一个大秀场,那么,侯耀华的“跪师”再怎么真诚恳切的初衷也被打了折扣。
我承认,这样说的确有些残酷。从现场效果看,侯耀华这一跪感人至深,催人泪下。而且通过侯耀华这一跪,让全中国人都知道了那个很有些悲情色彩跪着讲课的残疾老师。不过过后细细想想,就事论事地说,还是会有很多人认为那只是一次非常成功的作秀,一次不那么令人讨厌,甚至有些温暖的作秀。当然,这还不是我写这篇博文的目的,我是想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说男人下跪的问题。
在我看来,现在的下跪已经跪轻得轻飘了,跪得泛滥了。仅仅在2006年见诸媒体的下跪事件就五花八门:记者何永刚面对一位被救助者的下跪感谢,他也跪着采访;齐秦在医院下跪为好友祈祷;舞林大会舞者孙兴被震撼后下跪谢观众;“80后”女主持人谢楠因尊重传统唱戏下跪;“2006超级女声”中惨遭淘汰的厉娜下跪谢歌迷;汪涵当众下跪向湖南卫视主持人杨乐乐求婚。这些被冠为N大下跪事件的例子中,也有女子,这不在本文讨论范围内,故略去。而像记者何永刚、齐秦、孙兴、汪涵,还有上面提到的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主席马可·穆勒和本文所谈的著名演员侯耀华,都相继跪地礼拜,一时跪风流行劲吹,你跪我也跪,这边跪那边也跪,男人跪女人也跪,这样扎堆下跪很有不正常。
跪礼是什么?应该是中华民族最尊崇的、最高贵的礼节,历来在最为庄严、最为隆重的时刻才奉行如此大礼。行礼之前必然要斋戒沐浴,焚香祈祷,心底虔诚。“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所以有“男人膝下有黄金”,“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的说法。如今世风日下,什么时候都可以跪,什么事情都要跪,把下跪当作一种极其普通平常的礼仪,甚至当作玩笑,哪里还有一点尊崇高贵的含义?黄金之所以珍贵在于稀少,既然是下跪一种尊贵的礼节,必然是难能可贵的。要是动辄下跪,跪得轻飘飘的,跪得都泛滥成灾了,那么不是和握个手,打个喷嚏一样稀松平常了吗?到最后,也就失去了下跪的意义了。
再说,从创意的角度说,创新是吸引眼球的第一要则,人无我有,人有我新,才能产生最佳的效果。人人都跪下了,没有了新鲜感,你所希望达到的目的就很难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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