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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书31:高反高考

(2025-06-01 23:02:06)
亲爱的逗逗: 
       妈妈现在已登机,从拉萨贡嘎国际机场飞往成都双流国际机场,落地后换乘从成都开往广州南的高铁,顺利的话,晚上十二点左右能到家。
       飞机滑行的此刻,妈妈这一趟藏北高原之行已进入尾声,当广播传来“我们将从贡嘎国际机场起飞……”的语音时,我的眼眶瞬间湿了。
对妈妈而言,这是一次脱胎换骨的闯关之旅。
第一次登上藏北高原并给小朋友们讲故事,那是2023年9月底的事情了,那一年,你刚上高中,对于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憧憬期待;而妈妈,也对充满挑战的藏北高原一无所知。
       2023年9月,谢海燕老师和我一起从珠海出发,直飞成都,再飞拉萨,一天时间我们就从海平面来到了3600米海拔高度的高原。到了拉萨后,和其他小伙伴会合,在拉萨停留观察一天后,驱车北上12小时,再上一千多米,来到西藏那曲地区尼玛县。
       尼玛县——这个地名很多人都没听过,“尼玛”——在藏语中是“太阳”的意思,平均海拔4800米的尼玛县,是地球上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要不是千山万水地来到尼玛县,妈妈不会理解那里离太阳到底有多近,也不会理解为什么会有“四千米以上就是人类生命禁区”的说法。那一次的尼玛之行,我们只待了一天,完成了工作任务之后落荒而逃,因氧气稀薄(尼玛县的含氧量只有平原地区50%)所带来的胸闷气短和寸步难行的不适感受简让人刻骨铭心。
        去年年底,当收到六和公益机构再上尼玛的邀请时,妈妈深呼吸,先问自己:“你还敢去吗?”答案是“不敢”;再问自己:“你还要去吗?”答案是“要”。
       那就去。
      这一次,妈妈的同行伙伴是侯老师。
       我们想给尼玛县的小朋友们带去一次不一样的绘本艺术活动,因为尼玛县的海拔太高,好多小朋友从未见过能在户外活着的树,于是我们准备了许多来自南方的自然材料,其中就有我们小区楼下的琴叶榕的大叶子,还有建锋老师从山上采来的大松果,海边捡来的贝壳等等……把这些材料运到尼玛县太不容易了,只能走中国邮政,路上走了整整20天才到尼玛县。
       有了这些材料,我们要带领着小朋友们做绘本艺术创作展,从听故事——读故事——编故事——玩创作——做展览……这么多工作在短短一下午时间内一气呵成非常不容易,何况是在海拔那么高的藏北高原上。
       当时的现场,第一次来高原的侯老师已经举步维艰,但依然在坚持带领创作;六和公益的两位叔叔忍着身体不适带来的行动不便从早到晚在场内协调工作,直至活动结束。
       一次海拔最高的绘本艺术创作展,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挑战成功!你不知道现场的小朋友有多开心!当然,这一场命名为「高原童话 童画云端」的绘本艺术创作展,不仅属于尼玛县的小朋友们,也属于同舟共济的我们。
       第二天,我们又继续北上,去到海拔更高(4850米)的卓尼乡小学,为那里的小朋友们开展绘本故事会。妈妈很想给你描述一下那个远在天边的卓尼乡,那些可能从来没有离开过高原的小朋友们,他们的热情,他们的好奇,还有他们那蓬勃的生命力,在被他们深深感染的同时,我们也顺利完成了工作任务。
       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我们在高原逗留的第七天。
       逗逗,你一直好奇妈妈这次有没有高反?会不会不舒服?懂事的你每天都打电话来问候,很暖心,尘埃落定的此刻,终于可以和你聊一聊高反了。
       我们这一次在高原待了九天,最低是3600米,最高是5300米,作为一个生活在平原的普通人,没有高原反应是不可能的。
        刚落地拉萨的第一天,高反就如影随形地缠上了我,头痛欲裂、无法入眠,还有无法言说的肌肉酸痛。当下会很担心:如果去不了尼玛怎么办?完不成工作任务怎么办?
        这会让我想起你即将面对的高考:强度高,难度大,心理压力也极大,两者是不是很像?
        所以,像你勇敢迎战高考一样,我一样需要迎难而上的毅力,需要拼尽全力的决心。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原因并寻找应对策略:
       头痛欲裂——因为到拉萨的当晚坐在室外吃火锅,穿着太少,有感冒迹象,回酒店后赶紧吃两颗泰诺感冒药。
        无法入眠——在含氧量稀薄的高原地区,大脑皮层会异常兴奋,不能入睡是常态,不用恐慌。
       肌肉酸痛——长期坚持的运动习惯导致我身体的体脂率不高,一上高原确实反应明显,头两天我的肢体酸痛到无处安放,第三天自然缓解。
       自身原因能分析清楚,也就不那么恐慌了,我完全接受与高反共生的事实,该休息就休息,该吸氧就吸氧,该吃药就吃药,并主动向团队提出在拉萨多逗留一天的建议。
        所以,这一次是在拉萨足足休整了两天后,我们才上尼玛县,神奇的是,经过了12个小时的奔波到达4680米海拔的尼玛县之后,我的高反状态竟然慢慢缓解了。
        这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既感恩又谨慎,继续遵守着缓慢活动节奏,能休息则休息,该吸氧就吸氧,绝不妄为,直至活动顺利完成。昨天在从尼玛返回拉萨的途中,经过克古拉垭口,在海拔5276米的雪山上,我尽情撒野,尽情跳跃,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逗逗,如果说第一次进藏是让我了解了高反是必然现象,那么第二次进藏则是让我真正学会了和高反共处,并深知:在任何困难面前,良好的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均缺一不可。在这危险与诱惑并存的高原雪域,我们要学会坦然接受高反的挑战,保持敏锐的感受力,维持身心的平衡,才能看见这世间绝美的风景,完成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和挑战。
        你看,高反和高考是不是很像?我们负重前行,我们拼尽全力,我们沉着应对,我们终将迎来曙光,但这曙光并不仅仅是一纸通知书,而是在漫漫人生路上,我们成功地踏进了一个崭新的人生阶段。
       我还想和你聊一聊同行的孙叔叔——大家都称呼他为猴叔。他是一名了不起的援藏干部,在驻守尼玛的三年中,不仅出色完成本职工作,还为尼玛的小朋友们四处奔波,为他们筹款买书,为他们请全国各地的老师来上课,带他们走出高原去看外面的世界……逗逗,妈妈这看似简单的描述背后,孙叔叔要忍受高原环境带给他身体的折磨,要拼尽全力去对抗并不乐观的客观环境,还要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和热情,我们都被他深深感动着,所以我们愿意和他一起努力,为藏北高原的小朋友们做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
        让妈妈更为感动的是,是从我们进藏第一天到离藏的最后一天,孙叔叔对每一位老师从生活到工作全力以赴的关照,从2023年至今,从未改变过。扪心自问,这太不容易。他精心安排每一段行程,为了让我们看到雪域高原最美的风景;他细心安顿每一天的食宿,为了让我们得到最舒适的高原生活体验;北大古文献专业毕业的他,对于藏族历史是如数家珍,朝夕相处的这些天,他是我们尊敬的大家长。
        他为什么愿意这么做?我想是因为他深爱着藏北高原的小朋友们,愿意不计回报地付出,愿意为他们去做所有的事情。在孙叔叔身上,妈妈读懂了什么是“理想主义”,也明白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光有理想还远远不够,你还得有实现理想的力量。
        逗逗,你即将踏入人生新阶段,妈妈也希望在你的人生途中,既看见无限的风光,也遇见不同的人。孙叔叔说,羽毛相同的鸟儿终将飞到一起。妈妈相信展翅高飞的你也将会一路遇见不同的伙伴,一起去做你们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不知不觉,又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此刻的列车疾驰在夜幕中,离家越来越近,离你也就越来越近,亲爱的宝贝,妈妈很想你,明天见!
爱你的老妈
2025年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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